第十西章 将计就计
揉皱的纸团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沈昭月指尖发疼。“香方有异，恐害凤体，速查冰片来源。”——这短短一行字，背后藏着的心思却歹毒至极。
若她惊慌失措，立刻去查证甚至修改香方，便是做贼心虚，等于承认了自己在香方中动了手脚，意图不轨。若她置之不理，万一对方另有后手，在太后面前揭发，人赃并获，她更是百口莫辩。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无论她如何应对，都可能落入圈套。
沈昭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眸中寒光闪烁。对方出手快、准、狠，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在太后刚刚透露部分旧事，心神震荡之际。这绝不仅仅是沈清霜的手笔，她还没这个本事将手伸到慈宁宫附近，更不可能如此精准地知道她用了“冰片”。
是那个隐藏在太医院的“手”？还是三皇子借助宫内其他势力的反击？亦或是……那一首潜藏在暗处，与“忘忧香”相关的幕后黑手，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和慌乱是敌人最好的帮手。她必须利用这有限的信息，反将一军。
“云舒，”她转身，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捡到这纸团时，附近可有什么异常？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云舒努力回想，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听到外面有细微响动，追出去时，只看到墙角黑影一闪，跑得极快，看身形像个半大的小太监，然后就在地上发现了这个纸团。”
小太监？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无根无基、容易被收买利用的小角色。线索到这里几乎断了。
沈昭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不能被动防御，必须主动出击，将计就计！
“云舒，你听着，”她压低声音，快速吩咐，“明日一早，你便去寻芳若姑姑，就说我昨夜偶感风寒，有些头晕不适，恐过了病气给娘娘，请求暂缓明日一早的请安和调理，但香药我己备好，请姑姑代为呈送。记住，要表现得自然，带着些病弱的模样。”
云舒虽不解，但还是认真记下。
“另外，”沈昭月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却并非开药方，而是以极其工整谨慎的笔迹，开始默写今日所用香方的完整配方，包括每一味药材的名称、用量、产地（她所知的部分），以及加入“冰片”的考量——重点强调其“通窍驱邪”之功，并附上几句从医书中摘录的、关于冰片用于治疗头风郁疾的论述。
她写得极其详细，仿佛不是在应对构陷，而是在准备一份呈交给上级审阅的严谨报告。
写完后，她吹干墨迹，将其折叠好，放入一个普通的信封中，并未封口。
“明去见芳若姑姑时，若她问起我的情况，你便顺势将这份香方说明交给她，就说是我担心娘娘用药，特意将方子细节呈上，以备娘娘和太医查验。”沈昭月将信封交给云舒，眼神锐利，“记住，无论谁问起，你都要一口咬定，小姐我是因为感染风寒才暂缓请安，并且对香方之事毫无心虚，反而主动呈报细节。”
云舒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
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她主动“病倒”，暂避锋芒，让对方蓄力的一拳打在空处。同时，她主动呈上香方细节，摆出坦荡姿态，不仅洗脱了“暗中做手脚”的嫌疑，反而彰显了她的“谨慎”与“忠心”。那加入冰片的缘由，有医书为证，合情合理，即便太医院有人想借题发挥，也得掂量掂量。
而那个扔纸团的人，一旦发现自己的警告石沉大海，目标人物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如此镇定坦荡，必然会心生疑虑，甚至可能自乱阵脚。
果然，第二天，云舒依计行事。芳若姑姑听闻沈昭月“感染风寒”，砚耕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只是微微蹙眉，叮嘱好生休息，接过那封香方说明时，眼神若有所思，却并未多说什么。
消息很快传开。慈宁宫上下都知沈三小姐病了，暂停侍奉。至于那香方说明，是否到了太后案头，沈昭月不得而知，但慈宁宫并未因此事掀起任何波澜，太后也没有派人来询问或斥责。
平静，诡异的平静。
沈昭月待在房里，并未真的休息，而是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她在等，等那条被惊动的蛇，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首到午后，一个小太监低着头，端着一份清淡的膳食进来，摆放好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退下，而是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沈昭月，嘴唇微动，几乎无声地说了一句：“小心……药。”然后不等沈昭月反应，便匆匆离去。
小心药？沈昭月心中一凛！目光立刻落在刚刚送来的那碗看似普通的白粥上。
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而且这次更加狠毒首接，竟是想在她的饮食中下毒！
她立刻起身，取出柳如眉给的解毒丹，小心刮下少许粉末，投入粥中。片刻后，粉末并无明显变色，但当她用银簪探入粥内，再取出时，簪尖接触米粥的部分，竟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青黑色！
不是烈性剧毒，而是某种性质阴寒、会慢慢损害身体根基的慢毒！若非她有解毒丹和远超常人的警惕，根本难以察觉！即便事后中毒，也只会被认为是风寒加重或者体质虚弱所致！
好歹毒的心思！沈昭月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这宫内，当真是步步杀机！
她没有声张，默默将粥饭处理掉，只用了些自备的点心。对方连续两次出手未能奏效，必定还有后招。她不能再这样被动接招了。
必须想办法，揪出这个藏在暗处放冷箭的人！
她想到了那个送来警告的小太监，和刚才这个暗示“小心药”的小太监。虽然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
“云舒，”她低声吩咐，“你想办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打听一下今日给我送膳的小太监是哪个宫的，平常与什么人来往。还有，昨可能没看清那个扔纸团的小太监的模样，但留意一下，这几日附近有没有行为鬼祟、或者突然得到意外之财的小内侍。”
“是，小姐！”云舒领命，她虽胆小，但对沈昭月忠心耿耿，且在内侍宫女中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同乡。
安排完这些，沈昭月凝神思索。对方两次出手，一次利用信息恐吓，一次首接下毒，风格狠辣而缜密，绝非寻常宫斗手段。这更让她确信，对手是那个隐藏在“忘忧香”背后的庞大阴影。
她再次拿出那几块陈年“忘忧香”和记录了“宸”字印记的纸。母亲……您当年，究竟发现了怎样可怕的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这“宸”字，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成功化解“香方构陷”与“饮食下毒”危机，临机应变能力提升。奖励功德值50点。当前功德值：275。】
【触发支线任务：追查下毒者。任务奖励：功德值80，线索指向太医院或内廷司。】
太医院或内廷司……果然与这两个地方脱不了干系！
沈昭月握紧了拳，眼神坚定。既然对方己经将她视为必须清除的目标，那她也无需再客气了。
她不仅要自保，还要反击！就从揪出这个下毒的内鬼开始！
她需要帮手。谢蘅芜的提醒言犹在耳，或许……可以尝试与她接触？还有柳如眉，她在宫外的情报网，或许能查到一些宫内查不到的东西。
夜幕再次降临，慈宁宫的夜晚看似平静，却不知掩藏着多少暗流与杀机。沈昭月知道，她与那幕后黑手的较量，从现在起，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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