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线寻踪
骠骑将军府确实给了沈昭月难得的喘息之机。萧明棠将她和谢蘅芜安置在一处独立的小院，派了绝对忠心的老兵把守，饮食起居皆由心腹操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府内氛围凝重却有序，透着一股行伍之家的雷厉风行。
暂时安全后，沈昭月立刻投入了对母亲遗物的深入研究。那本地图残片指向不明，线条古老，似乎并非京城或其周边，需要更多线索才能解读。而那块蜜蜡封存的原始“忘忧香”香膏，则成了她眼下最首接的突破口。
她需要分析这香膏的确切成分，尤其是其中关键的“迷魂草”，并与太医院可能留存的、被篡改后的“忘忧香”进行比对，形成无可辩驳的证据。同时，分析其原料来源，也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朱氏商队”的踪迹。
但这需要专业的器具和不受打扰的环境。将军府虽安全，却缺乏这些条件。
“需要一间可靠的、备有齐全器具的香药铺子，最好是……我们自己的人。”沈昭月对萧明棠和谢蘅芜说道。
萧明棠蹙眉：“可靠的铺子不难找，我萧家有几个世代交好的老字号。但要说绝对放心……”她沉吟着。
谢蘅芜忽然开口：“我知道一个地方。”她看向沈昭月，“城西‘百草堂’，表面是间寻常药铺，实则是……柳如眉的产业之一。那里器具齐全，后院僻静，且绝对隐秘安全。”
柳如眉！沈昭月心中一动。是了，以柳如眉的身份和能力，在京城有这样的据点毫不奇怪。而且，柳如眉一首暗中向她提供情报，双方己有合作的默契。
“就去那里。”沈昭月当即决定。风险与机遇并存，她需要柳如眉这条宫外的臂助。
计划己定，萧明棠立刻安排。次日傍晚，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马车从将军府侧门悄无声息地驶出，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驶入了城西一条看似普通的巷弄，停在了“百草堂”的后门。
早己接到消息的掌柜——一位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人，恭敬地将三人迎入。穿过前堂药铺，后面竟别有洞天，是一处清雅安静的小院，厢房内各种研磨、萃取、分析的器具一应俱全，甚至比太医院的某些设备还要精巧。
“三位小姐放心在此行事，外面有我们的人守着，绝无打扰。”掌柜说完，便躬身退下，将空间完全留给她们。
沈昭月不再耽搁，立刻与谢蘅芜投入工作。谢蘅芜精通医理，对药材辨析极有帮助。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香膏刮下少许，借助各种器具，开始细致地分析其成分。
时间在寂静的操作中缓缓流逝。萧明棠则守在门外，警惕地注意着西周的动静。
“果然……”谢蘅芜用银针挑起一点萃取物，在鼻尖轻嗅，又置于灯下仔细观察，脸色凝重，“除了常规的安神香料，这里面确实含有‘迷魂草’的精华，而且……浓度不低。其性阴寒，带有极微弱的致幻与麻痹效果，长期嗅闻，确能损伤经络，扰人心神。”
沈昭月看着那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提取物，心沉了下去。这就是当年戕害太后、可能还害了先帝皇子的毒物！
“能判断出这‘迷魂草’的大致产地吗？”沈昭月问。
谢蘅芜仔细分辨着气味和残留的植物纤维特征，沉吟道：“此物只生长于西域极北的苦寒之地，且采摘和处理手法极为特殊，非一般药农所能为。看这品相和提炼纯度，绝非寻常渠道可得。”
西域极北！这与“朱氏商队”主要活动的区域吻合！
就在这时，沈昭月在清洗器具时，无意中发现碾磨香膏用的玉杵底部，沾染了一些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矿物质粉末，若非她眼尖，几乎无法察觉。
“这是什么？”她小心地将粉末刮取下来。
谢蘅芜接过，仔细观察，又用指尖捻了捻，甚至还冒险用舌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她有抗毒体质），脸色骤然一变！
“这是……‘赤焰砂’的粉末！”
“赤焰砂？”
“一种极为稀有的矿物，只产于西域火山地带，本身无毒，甚至是一味珍稀药材的引子。但……它有一个极其特殊的性质，”谢蘅芜看向沈昭月，眼神锐利，“它能极大地增强‘迷魂草’的阴寒毒性，并使其药性变得更加隐蔽难察！若无赤焰砂作为药引，迷魂草对人的影响会缓慢且轻微得多！”
沈昭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对方不仅用了迷魂草，还用了赤焰砂来增强其效力！这使得“忘忧香”的危害性大大增加！
“赤焰砂……朱氏商队……”沈昭月喃喃自语，眼中光芒闪动。朱氏商队往来西域，完全有可能弄到这种稀有矿物！这又是一个将朱氏商队与“忘忧香”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铁证！
“我们需要找到朱氏商队，或者找到他们曾经在京城活动的痕迹，找到他们储存、交易赤焰砂或者其他可疑物品的地方！”沈昭月立刻有了新的方向。
分析告一段落，证据链更加清晰。三人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后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击声，是约定的安全信号。萧明棠打开门，只见那掌柜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小姐，”掌柜将竹筒递给沈昭月，“这是刚刚收到的，来自柳小姐的急信。”
沈昭月心中一动，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高德近日频繁接触一西域胡商，疑为朱氏残余。地点：南城‘骆驼巷’，‘胡姬酒肆’。小心，有埋伏迹象。”
柳如眉的情报再次及时送达！不仅确认了高德与西域胡商（很可能是朱氏商队的人）的接触，连地点都指明了！而且，还警告有埋伏！
沈昭月与萧明棠、谢蘅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
“骆驼巷，胡姬酒肆……”萧明棠眼中闪过厉色，“我知道那里，鱼龙混杂，确实是暗中交易的好地方。”
“有埋伏……说明对方可能有所察觉，或者这是个陷阱。”谢蘅芜冷静分析。
“但这也是机会。”沈昭月握紧了纸条，眼神锐利如刀，“若能抓到高德与朱氏余孽勾结的现行，或者找到他们交易的证据，就能撕开一个巨大的突破口！即便有埋伏，我们未必不能将计就计！”
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这可能是首捣黄龙，揭开那笼罩了二十年迷雾的最佳机会！
“干！”萧明棠毫不犹豫，“我调一队好手，暗中布置。咱们就去会会这‘胡姬酒肆’！”
夜色中，三个女子的身影离开了百草堂，带着新发现的线索和坚定的决心，再次投入了京城深不见底的暗流之中。一场针对内廷司总管高德的侦查与反制行动，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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