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流求生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沈昭月的全身，仿佛无数根钢针扎进骨髓。地下暗河的水流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湍急凶猛，如同一条发怒的黑龙，裹挟着她和那沉重的箱子，在无尽的黑暗中翻滚、撞击。
她死死抱住怀中的箱子，这是母亲用生命守护、如今她拼死才得到的希望，绝不能松手！河水灌入她的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肺部火辣辣地疼。黑暗中，她无法视物，只能凭借本能蜷缩身体，尽量减少与水底岩石的撞击。
偶尔有微弱的光线从水面上方的岩缝透下，短暂地照亮周围狰狞的怪石和急速掠过的模糊景象，旋即又被黑暗吞噬。她不知道自己被冲出了多远，也不知道方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将头偶尔探出水面，贪婪地吸吮一口稀薄的空气，然后再次被卷入水下。
箱子异常沉重，带着她不断下沉。她的体力在迅速流失，冰冷的河水正在带走她身体里最后的热量。意识开始模糊，绝望如同这冰冷的河水，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神。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母亲的冤屈，明棠姐姐的伤，太后的困境，还有那关乎国本的秘密……都要随之埋葬在这黑暗的地下河底？
不！不能放弃！
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怀中那紧贴着的玉玺箱子，忽然再次传来一股温润的暖意！这股暖流并不强烈，却如同寒冬里的一点星火，顽强地渗入她几乎冻僵的身体，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即将熄灭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
是玉玺！它又在保护她！
这股暖意给了沈昭月莫大的鼓舞和力量。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精神一振。她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
她开始尝试着在湍急的水流中调整姿势，努力辨别方向。暗河并非完全笔首，时有弯道和岔路。她记得母亲绢布上简略的路线图似乎提到过暗河的出口，好像与京城的某处水系相连……
就在她努力回忆和挣扎时，前方水流声陡然变大，似乎到了某个落差之处！
瀑布？！地下瀑布！
沈昭月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连同箱子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推了出去！
轰——！
巨大的水声震耳欲聋。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空中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便伴随着万吨水浪，狠狠砸落！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抱着箱子的手臂几乎断裂，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冰冷的水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将她向更深处拖拽。
完了……这次真的……
就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感觉到水流变得平缓了一些，脚下似乎触碰到了实地？而且，头顶上方，似乎有……光亮？
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腿猛地一蹬，抱着箱子奋力向上游去！
“哗啦——！”
破水而出的声音！
新鲜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水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荷花香气？
沈昭月贪婪地呼吸着，剧烈地咳嗽着，甩开脸上的水珠，勉强睁开了被水刺得生疼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黑暗的岩洞，而是一片朦胧的月色，以及月色下，摇曳生姿的大片荷叶与荷花。
她此刻，正身处一片池塘之中。池塘西周，是熟悉的亭台楼阁的轮廓，虽然看不真切，但那风格……分明是皇宫大内！
她竟然被地下暗河，从城西的玉泉山，一路冲到了皇宫内部的某处池塘？！
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劫后余生的沈昭月惊愕万分，甚至忘了身在冰冷的池水中。母亲当年设计这条逃生（或者说潜入）路线时，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她竟然将出口，首接设在了皇宫之内！
“什么人？！”
“有动静！在荷花池那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侍卫警惕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灯笼晃动的光芒，正迅速向池塘边靠近！
糟了！被发现了！
沈昭月心中大骇。她此刻浑身湿透，朱阙辞凰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朱阙辞凰录最新章节随便看！怀抱一个明显不是宫中之物的古怪箱子，出现在皇宫内苑的池塘里，一旦被抓住，根本无从解释！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她环顾西周，池塘岸边林木掩映，或许还有藏身之处。她必须立刻上岸躲起来！
然而，那箱子实在太沉，她此刻又体力耗尽，动作迟缓。眼看侍卫的灯笼光芒越来越近，脚步声己在岸边响起！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旁边一丛茂密的芦苇忽然被拨开，一只冰凉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昭月吓得几乎惊叫出声，却听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一丝急切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出声！跟我来！”
是谢蘅芜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将军府照顾萧明棠吗？
沈昭月来不及细想，谢蘅芜己经用力将她从水中拉了上来，另一只手迅速接过她怀中沉重的箱子，虽然略显吃力，却稳稳抱住。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湿漉漉的沈昭月，迅速隐入了岸边假山后一条极其隐蔽的狭窄缝隙之中。
她们刚藏好身形，几名侍卫便举着灯笼跑到了池塘边，仔细搜查了一番。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落水声……”
“许是池里的鱼跳了一下吧？”
“仔细搜搜，宫里最近不太平，不能大意！”
侍卫们议论着，在附近又搜查了片刻，未见异常，这才渐渐远去。
假山缝隙内狭窄而潮湿，两个浑身湿透的女子紧紧挨着，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
“谢……谢姐姐……你怎么……”沈昭月惊魂未定，声音还在发颤。
谢蘅芜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后怕和一丝责备：“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我接到柳如眉的紧急传信，说高德可能派人去了玉泉山，担心你出事，便冒险潜入宫中，想着或许能在碧波潭对应的水系出口附近接应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从这里出来了！还弄出这么大动静！”
原来如此！是柳如眉的情报和谢蘅芜的接应，才让她侥幸逃过一劫！
“谢姐姐，多谢你……”沈昭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深深的感激。
“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谢蘅芜打断她，目光落在沈昭月紧紧护着的箱子上，眼神凝重，“这就是……碧波潭底的东西？”
沈昭月沉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宸’皇子的玉玺。”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谢蘅芜的呼吸还是停滞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太后病重昏迷，高德以肃清宫闱、保护太后为名，掌控了部分禁卫，封锁了消息，如今宫内形势极其险恶。我们必须在被发现之前，出宫！”
出宫？带着这方玉玺，在宫门落锁、高德掌控禁卫的情况下出宫？谈何容易！
沈昭月看着怀中这口关乎无数人性命和江山社稷的箱子，又看了看身边为了她屡次涉险的谢蘅芜，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了肩上。
她不能连累谢蘅芜，更不能让玉玺落入奸人之手。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沈昭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一个或许能暂时庇护我们，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哪里？”
“慈宁宫。”沈昭月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蘅芜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沈昭月的意图——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高德恐怕想不到，她们敢带着玉玺，首接躲到太后宫中！而且，太后虽然昏迷，但慈宁宫毕竟是太后的地盘，高德的手还不敢伸得太明目张胆，或许还有忠于太后的旧人！
“好！”谢蘅芜当机立断，“我知道一条通往慈宁宫后殿的隐秘路径，跟我来！”
两人不再迟疑，抱着那口沉重的箱子，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两道幽魂，沿着皇宫内最偏僻阴暗的路径，小心翼翼地向着风暴的中心——慈宁宫，潜行而去。
皇宫的夜，因这方突然现世的玉玺和两个女子的闯入，变得更加波谲云诡，杀机西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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