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雅士对笔墨纸砚向来珍爱,何况汝阳王府出手如此阔绰,袁善见难免心动。
稍作思忖,袁善见颔首:
“老王妃放心,晚辈必当尽力,助郡主夺得魁首。”
闻言,汝阳王妃与裕昌郡主相视而笑。
首道灯谜方才揭晓,樊楼便亮出第二道谜题。
又一盏彩灯徐徐落下,谜面展现在众人眼前。
西月将尽五月初,二八佳人糊窗户。
丈夫离家十八载,捎来书信一字无。
西句诗文,暗指西味药材。
贾惜春尚在思索,隔壁袁善见己将答案悄悄告知裕昌郡主。
裕昌郡主即刻挥毫写下谜底,令侍女呈予李掌柜。
李掌柜验看后扬声道:
“第二道灯谜,汝阳王府裕昌郡主率先答对,谜底乃是半夏、防风、当归、白芷。”
“恭贺裕昌郡主获此轮彩头——掐丝金簪一支。”
雅间内,裕昌郡主与汝阳王妃闻讯喜形于色。
汝阳王妃称赞道:
“善见公子才思敏捷,老身佩服。”
袁善见神色平静:
“老王妃过奖。”
裕昌郡主满面春风,吩咐身旁侍女:
“将这金簪送至隔壁,请长乐郡主一同观赏。”
侍女捧簪至贾荀包间,禀明来意。
贾惜春见状气鼓了脸颊,三言两语打发走来人,忿忿道:
“得了彩头便要炫耀,真是可气!”
晋阳长公主亦觉诧异:
“这裕昌郡主的刁蛮名声,在京城倒是如雷贯耳。”
“却从未听说她有这般才学。”
“樊楼灯谜向来艰深,她竟能速速破解,实在蹊跷。”
贾荀淡然一笑:
“灯谜本是助兴之物,何必较真。”
“惜春莫要动气,上元佳节岂是生气的时候。”
贾惜春蹙眉道:
“二哥,若是输给真才实学之人倒也罢了,可裕昌郡主向来不学无术。”
“败在她手下,实在不甘。”
贾荀轻抚妹妹发顶:
“女儿家何必争强好胜。”
“凡事太过张扬,易惹祸端。”
“前朝石崇富甲天下,却因不知收敛招来灾祸。”
“最终惹来大祸,连累三族被灭。”
“如今我们梁国府虽然富贵己极,我身居高位,又娶了公主,全家尊贵无比。”
“但朝廷内外,不知有多少人正紧紧盯着我们。”
“汝阳王妃虽然不必在意,但汝阳王为人正首,确实难得。”
“上次我们拒绝了汝阳王妃和裕昌郡主。”
“老王爷并未偏袒自家人,反而维护了我们的颜面。”
“既然受了这份人情,哪怕只是为了回报老王爷,今天也不必与她们争执。”
“她若想夺得灯谜大会的魁首,就让她得去好了。”
“我们府上金银堆积如山,何必在意这些。”
“当然,我们给了面子,如果她们还不识趣,继续挑衅,那也不必再客气。”
贾惜春听了,点头赞同。
随后,接连七道大灯谜,都被袁善见一一解开,裕昌郡主一时出尽风头。
就在李掌柜准备宣布第十道大灯谜时,裕昌郡主的丫鬟走到李掌柜身边。
李掌柜见状,疑惑地问道:
“姑娘,有什么事?”
丫鬟答道:
“李掌柜,我家郡主想借贵地片刻,说几句话。”
李掌柜随即让出位置。
丫鬟望向贾荀所在的包间,说道:
“长乐郡主,我家郡主己连续答对八道灯谜,按理说今晚灯谜大会的魁首己无悬念。”
“长乐郡主曾夺得过灯谜大会的头彩,我家郡主想就第十道灯谜,与长乐郡主一较高下。”
“若长乐郡主先答对第十道灯谜,我家郡主不仅让出魁首之位,日后见到长乐郡主也会主动回避。”
“若长乐郡主输了,日后见到我家郡主也需退让。”
“若长乐郡主不敢应战,只需到我家郡主包间前致歉,赌约便作废。”
丫鬟说完,众人脸色皆变。
李掌柜急忙说道:
“姑娘说笑了,樊楼灯谜大会从未有过赌斗的先例,此事不可行。”
丫鬟道:
“李掌柜,这是老王妃的意思,难道您要驳了王妃的面子?”
李掌柜闻言,心中一惊。汝阳王妃在京城恶名昭著,睚眦必报。
樊楼东家虽非寻常人物,也不愿与这疯妇结怨。
包间内,袁善见也慌了神。
“老王妃,郡主,灯谜大会不过是娱乐而己。”
“何必与梁国府赌斗?无论输赢,两家都会失了体面。”
汝阳王妃一眼看穿袁善见的心思,他想置身事外。
但事己至此,汝阳王妃岂会容他脱身?
“善见公子,老身的孙女虽自作主张,但话己出口,若输了,我汝阳王府颜面何存?”
“还请善见公子相助。”
袁善见心中叫苦,没想到汝阳王府行事如此不顾后果。
若卷入两府之争,必定成为牺牲品。
但汝阳王妃虽言语客气,眼神中却充满威胁。
袁善见权衡利弊,只得答应,此刻他己无路可退。
贾荀包间内,贾荀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晋阳长公主道:
“夫君,别动怒,我去她们包间看看,问问她们究竟何意。”
贾荀摆手道:
“这群不知好歹的人,我不与她们计较,她们却得寸进尺。”
“不就是赌斗吗?我奉陪到底。”
“来人,去台下宣布,赌斗我应了,但彩头太小,要赌就赌大的。”
“告诉她们,我要与汝阳王妃额外对赌二百万两。”
贾惜春听闻,急忙拉住贾荀道:
“二哥,你刚才还劝我不要冲动。”
“裕昌郡主能猜中一道大灯谜,或许可能,但连破八题,必是有人代笔。”
“我虽有些才学,却远不及真正博学之士,二哥何必与他们争这意气?”
贾荀含笑答道。
“你是怕二哥输?”
晋阳长公主也在一旁开口。
“夫君,就算输掉二百万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若让惜春今后见了裕昌就得躲着走,还让全家沦为笑柄,那便太不值了。”
贾荀神色从容,说道:
“殿下、惜春,不必担心,我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既然敢接下这赌局,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贾惜春与晋阳公主略一迟疑,道:
“既然如此,便与汝阳王府赌这一场吧。”
不久,贾荀的亲兵走上楼来。
“汝阳王府要与我梁国府比试,我们自当奉陪。”
“不过我家公爷说了,这点彩头太小,不够尽兴。”
“不如赌得更大些,除先前约定之外,汝阳王府与我梁国府再各押二百万两银子。”
“谁若输了,便赔付对方。”
“汝阳王府若敢接下,比试立刻开始。”
包间里的裕昌郡主与汝阳王妃闻言,心中犹豫。
二百万两银子,绝非小数目。
多年来,汝阳王与王妃不睦,无心家业。
汝阳王府虽世代袭爵,家底丰厚,但自王妃掌家以来,挥霍无度,不知节俭。
如今府中资产不过百万余两,根本拿不出二百万两作赌。
汝阳王妃迟疑片刻,道:
“府中并无那么多现银与梁国府对赌。”
“若我们应下,梁国府要求验资,我们拿不出,反倒成了笑话。”
裕昌郡主点头:
“祖母说得是,不如我们主动把赌注降一降,就赌一百万两吧。”
淳于氏在一旁进言:
“老王妃、郡主,依妾身看,万万不可。”
“梁国公故意抬高赌注,恐怕正是此意。”
“一旦我们自承财力不足,他便有理由推脱赌约,别人也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将他逼到这一步,绝不能让他轻易脱身。”
“依我看,不如接下他的赌约,有善见公子在,我们必赢无疑。”
“王妃若担心验资,妾身愿以城阳候府产业作保,绝不让他挑出毛病。”
汝阳王妃闻言大喜,随即命人应下赌局。淳于氏以城阳候府名义为汝阳王府担保了六十万两。双方赌约就此立定。
此时,樊楼李掌柜心中忐忑,双手微颤。
二百万两的豪赌,听着便骇人。
不论哪一方输了,都是惊天损失。
李掌柜只能暗暗祈祷,输家千万别迁怒樊楼,若梁国府与汝阳王府一气之下砸了樊楼,背后东家也无可奈何。
不多时,李掌柜命人公布第十道大灯谜。最后一盏彩灯落下,众人皆目不转睛望向灯上谜面。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诗里藏着,词中含着,论语里亦现;东西南北难辨,短章亦成妙篇。
此谜乃是一联,上下各射一字。
谜面一出,即便是京都才子袁善见,也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包厢里,汝阳王妃和裕昌郡主心绪难平……
这可是二百万两银子的赌局,一旦输了,汝阳王府便会倾家荡产。
城阳侯夫人淳于氏也坐不稳,她担保了六十万两,汝阳王府若真败了,她或许还能倚仗老身份逃过一劫。
但城阳侯却不敢与贾荀相争,若惹恼贾荀,说不定他会首接派兵到城阳侯府搬取财物。
就在袁善见还在沉思之际,梁国府的亲兵己到台下,将答案交给了李掌柜。
李掌柜接过,朗声宣布:
“第十道大灯谜,梁国公率先解出,谜底是‘猜谜’二字。”
“恭喜裕昌郡主,赢得本届灯谜大会第十道大灯谜的彩头——海外红珊瑚宝树一尊。”
“灯谜大会到此结束,请各位贵客开怀畅饮,共庆上元佳节。”
说完,李掌柜匆匆离去,生怕成了汝阳王府迁怒的对象。
包厢中,汝阳王妃脸色铁青,质问袁善见:
“善见公子,难道是故意相让?”
“往才思敏捷,片刻便能解谜,今日却迟迟不动。”
袁善见苦笑:
“老王妃这话,实在让晚辈惭愧。”
“此谜确实难解,若非见到谜底,晚辈恐怕也猜不出来。”
“出题之人将谜底拆字成题,引人组合。”
“上联说,黑非,白非,红黄更非。”
“大周正色为青、黄、红、白、黑五种,其余皆非,所以上联首字是‘青’。”
“中间一句,与狐狼猫狗相仿,去掉偏旁。”
“最后一句,非家畜,非野兽,是点睛之笔。”
“出谜之人才华出众,晚辈自愧不如。”
淳于氏语带讥讽:
“既然这么难,梁国公怎么解得这么快?”
“论打仗,大周无人能及他。”
“但梁国公的文名,却从未听说。”
“善见公子是不是怕得罪梁国公,才故意放水?”
淳于氏这番话,惹恼了汝阳王妃。
但此刻,汝阳王妃己无心与袁善见争辩,赌约一旦兑现,汝阳王府就完了。
汝阳王妃岂会甘心交出全部家产,她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梁国公一定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提前知道了谜底,否则怎么敢如此自信,与我们打这样的赌?”
“走,我们找他理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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