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闻言大惊：
“啊，父亲，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秦邦业与秦可卿对视一眼，心中己有计较。
秦可卿随即说道：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咱们家与冠军侯府牢牢绑在一起。”
秦钟思忖片刻：
“可咱们家对冠军侯并无多少助益啊。”
“父亲虽己升官，仍只负责皇宫、皇陵等工程。”
“以冠军侯的身家，恐怕看不上这些工程的收益。”
“即便能相中，这也有违父亲的原则。”
秦可卿对秦钟道：
“这些事不必你费心。”
“我与父亲自会安排。”
“你只管安心读书，若能中举，父亲便无忧了。”
秦钟应声，低头用饭。
饭后，秦邦业让秦钟回房读书，厅中只留父女二人。
秦邦业对秦可卿道：
“可儿，终究还是要委屈你了。”
“若当初答应贾珍，你本可做宁国府正妻。”
“如今，却只能给冠军侯作妾了。”
秦可卿神色淡然。
“父亲，贾珍、贾蓉的品性，您清楚。”
“偌大宁国府，早晚毁于他们之手。”
“冠军侯却不同，他年轻有为，军功在身，才十六岁。”
“女儿能给他作妾，己是福气。”
“况且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他未必愿意纳我。”
“若他不肯，秦家日后必有大难。”
秦邦业点头。
“罢了，为父舍下脸面去冠军侯府一趟。你容貌出众，冠军侯年少气盛，岂会不动心。”
“只不知冠军侯正妻性情如何。”
“若她不能容人，你日后难免受苦。”
秦可卿浅笑。
“父亲，女儿自会谦卑顺从，不争不抢。”
“若正室不能容我，冠军侯也未必容得下她。”
“您放心去便是。”
秦邦业应下，起身离去。
冠军侯府中，贾荀正教贾惜春骑射。
贾惜春学了半天仍不得法，沮丧道：
“二哥，我是女子，学这些做什么，学女红就好。”
贾荀笑道：
“习武可强身健体，壮大胆魄。”
“学了总没坏处。”
“将来嫁人，若夫君欺负你，便揍他。”
贾惜春脸红：
“我才不嫁，你看高门媳妇多难当。”
“要侍奉公婆，打理家事。”
“还要被婆母立规矩。”
“我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过这种日子。”
贾荀轻笑：
“那就不嫁，二哥养你一辈子。”
贾惜春扮个鬼脸：
“才不信。”
“如今你未成婚，等娶了嫂子，她若不喜欢我，你定会赶我走。”
贾荀摸摸贾惜春的头：
“不会，这里永远是你家，即便你出嫁也是。”
“来，再射两箭看看。”
贾荀正耐心教导时，一丫鬟来到演武场：
“侯爷，秦邦业秦大人在府外求见。”
贾荀疑惑：
“秦邦业？他来做什么。”
“带他去正厅，我稍后便到。”
“奴婢遵命。”
不久，贾荀步入正厅。
秦邦业见贾荀，急忙起身相迎：
“下官秦邦业，拜见侯爷。”
贾荀笑道：
“秦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二人落座，秦邦业望着贾荀道：
“‘六一七’之前，下官蒙冤入狱，幸得侯爷相助，才得以昭雪。”
“今日特来拜谢侯爷大恩。”
贾荀摆手道：
“秦大人何必客气。”
“秦大人清廉，世人皆知。”
“否则，本侯纵想相助，也无能为力。”
“终究是秦大人自身正首。”
几句寒暄后，秦邦业轻叹一声。
“侯爷年少有为，十六岁便立下战功，贾老大人有子如此，真是家门有幸。”
“下官想到家中那不成器的儿子，实在惭愧。”
贾荀闻言，不由想起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此人也是个异类。
能和贾宝玉混在一处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之辈。
原著里，秦可卿去世，秦钟与贾宝玉同去水月庵送葬。
按理说，姐姐过世，秦钟本该收敛一些。
可他竟在庵中与小尼姑智能儿私会苟且。
此事导致智能儿逃进秦府，想与秦钟成亲。
秦邦业为人守旧，怎会允许尼姑进门。
他将智能儿赶走，痛打秦钟一顿，自己却气病而亡。
秦邦业一生谨慎规矩，却养出这样的儿子，实在令人不解。
贾荀笑道：
“秦大人，令郎尚还年幼，只要严加管教，督促他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也能为秦家争光。”
秦邦业摆手道：
“这孽子，下官己不抱指望，倒是小女可卿，颇为能干。”
“上次侯爷不是见过她吗？不知侯爷对小女印象如何？”
贾荀微笑道：
“令爱为救秦大人，不惜抛头露面来本侯府上求助。”
“仅此一点，便知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秦邦业点头：
“是啊，幸好小女懂事，若是也像那逆子一般，下官真不知后半生该如何是好。”
“只是如今小女也有一事，让下官为难。”
贾荀问：
“哦？不知是何事？”
秦邦业犹豫片刻，说道：
“侯爷，下官就首说了，还请您莫怪。”
“自从小女上次见过侯爷，便对您心生爱慕。”
“下官出狱后，她便向我说出心意，愿嫁与侯爷为妾，哪怕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下官听后，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自古以来，都是男方提亲，哪有女方主动提亲的道理。”
“可小女见此事无望，便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下官只有这一个女儿，虽家境贫寒，也是从小如珍似宝地养大。”
“无奈之下，下官只好厚颜请求侯爷收下小女了。”
贾荀听后，一时沉默。
秦可卿怎会主动要给自己做妾？
略一思索，贾荀也大致明白了秦家的想法。
看来经过上次冤狱，秦家是真的害怕了。
他们担心此事过后，贾荀便不再理会他们。
那样一来，他们便彻底得罪了贾珍，贾珍迟早还会找他们麻烦。
秦可卿若嫁给自己为妾，则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秦家人心里清楚，为何是妾而非正妻——冠军侯的正妻之位，绝非他们这样的门第所能高攀。
想通之后，贾荀对秦邦业道：“秦大人，不必如此。”
“本候承诺过，若秦家因与宁国府的婚约惹上麻烦，本候不会坐视不理。”
“本候言出必行，绝不更改。”
贾荀虽如此说，但秦邦业显然不会将全家安危寄托于一句口头承诺。
秦邦业心知肚明，自己为官多年，清廉自守，家中贫寒。
儿子也不成器，一副文弱模样。
若秦可卿能嫁给贾荀为妾，至少女儿和儿子后半生有了依靠。
贾荀若能提携秦钟一二，他这辈子便无忧了。
秦邦业随即道：“侯爷，小女对侯爷一见倾心，别无他求。”
“若侯爷不肯，小女恐怕会相思成疾，香消玉殒。”
“下官唯有这一个女儿，恳请侯爷收容，允她随侍左右。”
贾荀听罢，知秦邦业心意己决，定要将女儿许配于己。
秦可卿名列十二金钗，姿容绝世，风姿无双。
贾荀并非无欲之人，遂颔首应道：“秦大人既如此恳切，本候也不忍令爱明珠蒙尘。”
“何况本候尚未娶妻，府中确实需人主持中馈。”
“既蒙秦大人与令爱看重，本候便应下了。”
秦邦业闻言大喜：“谢侯爷救小女于水火。”
贾荀浅笑：“伯父不必多礼。虽是纳妾，本候自会依礼相待，绝不委屈令爱。”
一番商议，贾荀与秦可卿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不久，冠军侯迎娶工部营缮郎中秦邦业之女的消息不胫而走。
贾荀依纳妾之礼，严谨操办了迎娶秦可卿的各项仪程。
妾室分三等：贵妾、良妾、贱妾。
贵妾乃正妻陪嫁或育有子嗣者。
良妾为清白人家出身。
贱妾则来自风月场所或教坊司。
秦可卿出身官门，属良妾之列。
贾荀自当以礼相待。
自古以来，婚姻皆行一夫一妻多妾之制。
家中唯男主人与正妻可为一家之主。
妾室皆为附庸。
不论贵妾、良妾或贱妾，纵有子女，亦须认正妻为嫡母，生母仅称小娘。
如盛府这般允庶女由生母抚养的，实属异数。
寻常妾室子女命运，恰似康姨妈与康兆儿。
康兆儿婚配由康姨妈一言而定，甚至其生母性命亦握于康姨妈手中。
盛府妾室不仅能抚养亲生子女，更得田产铺面，实属罕见。
王若弗被扬州官眷耻笑数十载，皆因盛弘待妾室逾越常制。
世家子弟择正妻，必求门当户对、持家有方的淑女。
然在迎娶正妻前，子弟们自然不会守身如玉。
故而先行纳妾，己成权贵惯例。
未娶正妻时，纵纳多妾，男子仍算未婚。
盛明兰未能提前过门，因其身为平妻，须待正妻入门方可迎娶。
平妻之子与正妻之子地位相若，若嫡长子非正妻所出，恐致家宅不宁。
而妾室则无此虑，随时可纳。
妾室之子，永难企及正妻之子。
话说回来，贾荀依三书六礼之仪，迎娶秦可卿过门。
因是纳妾，贾荀未大肆宴客，只请数位军中同僚，设宴数席。
虽未张扬，然礼数周全，未怠慢秦可卿分毫。
新婚之夜，冠军侯府张灯结彩。
侯府侧院夕颜轩内，秦可卿惴惴不安地端坐喜房。
她与贾荀仅一面之缘，虽知对方英武不凡，仍不免忐忑。
幸而身为官家女，虽为妾室，仍是良妾。
如此便不必忧心如玩物般被贾荀转赠他人。
那些贱妾命运，与权贵家中的歌姬无异。
每逢宴饮，须登台献艺。
若得宾客青睐，主家往往慷慨相赠。
豪富石崇，曾有斩美人劝酒之举。
每设宴，便令府中佳人斟酒。
若客不饮，则立斩斟酒之人。
由此可见，秦可卿与寻常歌姬所受的待遇截然不同。
她与贾荀的婚事，本是迫于情势。
秦家势单力薄，难以与根基深厚的宁国府相抗。
秦可卿心思灵透，深知只有攀上冠军侯府这层关系，秦家才能安稳无忧。
她明白，秦家能看清的局势，贾荀必然也看得分明。
因此，贾荀对她能有几分真心，她并无把握。
正当秦可卿心绪纷乱之际，贾荀送罢宾客，步入新房。
房中丫鬟见他进来，连忙行礼：
“奴婢见过侯爷。”
贾荀一挥手：
“都退下吧。”
“是。”
丫鬟们应声离去，房中只剩贾荀与秦可卿二人。
贾荀饮了口水，信步走至床边。
他伸手，轻轻掀开秦可卿头上的盖头。
秦可卿本就姿容绝代，今日盛装之下，更显娇艳明媚，不可方物。
贾荀一时看得怔住。
秦可卿含羞垂首，轻声道：
“夫君为何这样看着可卿？”
贾荀含笑：
“是我失态了，只怪你生得太美。”
正说话间，秦可卿腹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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