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废墟中那昙花一现的水火转化现象,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云昭的心海中激荡起层层涟漪,经久不息。
风险?巨大。那缕火灵气但凡再强上一丝,或者她的丹田状况再糟糕一分,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但机遇,往往就藏在常人不敢触及的危险禁区。
她不再将这次意外视为纯粹的危机,而是一个宝贵的、甚至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实验数据点”。
“能量粒子属性转化……”云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视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大脑以前世敲定关键融资方案时的状态高速运转,“这不是简单的湮灭或对抗,而是一种……非典型的、低效的、基于我特殊‘破损状态’的能量嬗变?”
这个猜想让她心跳加速。
传统的修仙理论,强调灵根纯粹,功法匹配。水灵根修士若引入火灵气,无异于引火烧身。但她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彻底瘫痪、失去标准功能的工厂,原有的精密生产线(完好丹田和经脉)报废了,反而使得一些原本被禁止的、粗糙的、非标准的“手工作业”有了可能。
她的“破损丹田”,或许不再是高效的“能量处理中心”,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一个能进行“危险化学实验”的、耐受性极强的“特殊反应釜”?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但云昭向来不迷信权威,她只相信逻辑和实证。
“需要更多数据,需要建立模型,需要可控实验。”她冷静地规划着。盲目引入异种灵气是自杀,她必须找到一种方法,将这种高风险的行为,变得尽可能“可控”和“可预测”。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枚躺在地上的、毫不起眼的杂役令牌。
藏书阁一层。
那里存放的,大多是修仙界最基础、最大路货的典籍、游记、杂闻以及低级功法。对于曾经的宗门天才而言,形同鸡肋。但对于此刻急需了解这个世界底层规则、寻找理论依据和灵感的云昭来说,那里就是一个尚未开采的“原始数据库”。
去藏书阁,成了当前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然而,从这间破屋子走到藏书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亚于一场艰苦的长征。身体依旧虚弱不堪,每一步都可能牵动伤势。
她低头,看着掌心紧握的白玉梅花簪。初步祭炼后,它与自己的联系紧密了一丝,传输能量的效率提升了约三成。但这还不够。
“必须进一步提升能量供应,至少……要支撑我完成走到藏书阁这个‘短期项目’。”
她再次凝聚起精神力,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简单建立链接,而是尝试更深入地“理解”玉簪内部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集成电路般的细微纹路。
精神力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入,不再是盲目同步频率,而是带着强烈的“解析”意图。她不再将玉簪视为一个神秘的整体,而是试图将其“拆解”成一个个功能模块。
这个过程比初步祭炼更加艰涩、耗时。玉簪内部的纹路天然生成,复杂无比,且蕴含着某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道韵。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在迷宫中艰难跋涉,试图绘制出一张粗糙的“电路图”。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由暗转明。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识海因过度消耗而传来阵阵钝痛。就在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她的精神力终于捕捉到了玉簪内部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和主要的“流转路径”。
虽然依旧模糊,但一个大致的“工作原理图”己在她脑海中初步构建。
这玉簪,就像一个天然的、微型的、专门针对水属性灵气的“集能-过滤-放大-输出”装置。它内部的天然阵纹,能自发吸引周围的水灵气,通过复杂的纹路进行提纯和温和化处理,然后通过与她接触的“输出端口”(劳宫穴)传递给她。
“那么,如果我……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抽取’呢?”一个念头浮现。
就像给一个缓慢滴水的装置,加上一个抽水泵!
她再次调整精神力,不再满足于建立链接和粗略理解,而是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去轻微地“干涉”玉簪内部能量的流转速度!
这是一个更为精细和危险的操作,如同在精密仪器上动手术。精神力必须恰到好处,过轻则无效,过重则可能损伤玉簪内部脆弱的天然结构。
一次,两次……
失败,调整,再尝试……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
终于,在她不知第多少次尝试后,玉簪猛地一颤!
一股比之前主动传输时更加精纯、更加沛然的温润能量,如同被无形之力抽取,骤然涌入她的体内!这股能量流比之前粗壮了近一倍!
有效!
云昭心中一喜,但立刻稳住心神,小心控制着抽取的力度和速度,避免过载损伤玉簪或自己的身体。
在这股加强能量的滋养下,她感觉身体的虚弱感被驱散了不少,虽然经脉和丹田的根本损伤依旧,但至少肌肉的酸软和部分表层伤势得到了缓解,有了一丝气力。
她扶着墙壁,咬着牙,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双腿依旧发软,但足以支撑她迈步。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枚杂役令牌,弯腰,将其拾起。冰冷的木质触感传来,却让她感到一丝踏实。
然后,她拄着旁边一根不知何时掉落的、充当拐杖的细木棍,一步一顿地,迈出了这个没有门的房间,踏入了晨光熹微的院落。
院外,有几个起早的弟子看到她,如同见了鬼一般,迅速避开,眼神惊疑不定。没有人上前打招呼,也没有人阻拦。
云昭无视了所有目光,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藏书阁。
天枢宗的藏书阁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八角塔楼,飞檐斗拱,古意盎然。一层大门敞开,进出者多是外门弟子和杂役,神色匆匆。
云昭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她苍白如纸的脸色,破烂沾血的衣衫,以及那需要依靠木棍才能行走的虚弱姿态,都与她曾经首席大师姐的身份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更别提她昨日那番惊世骇俗的举动,早己传遍宗门。
各种目光——好奇、鄙夷、怜悯、幸灾乐祸——落在她身上。
云昭恍若未觉,她拄着木棍,步伐缓慢却坚定地走到守阁长老面前,递上了那枚杂役令牌。
守阁长老是一个须发皆白、昏昏欲睡的老者,他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令牌,又扫了一眼云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色,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她进去。
踏入藏书阁一层,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和淡淡灵墨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空间里,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林立,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玉简、兽皮卷和线装书。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几颗照明用的萤石散发着柔和的光。
云昭没有浪费时间,她首接走向标注着《万物图鉴》、《灵气本源考》、《基础功法原理综述》等偏向理论和基础知识的区域。
她像一个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精神力在初步祭炼玉簪后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增长,让她能够更快地阅读和记忆。
她翻阅着关于灵气属性的描述,寻找任何关于能量转化的蛛丝马迹;她研读最基础的引气法诀,分析其引导灵气在经脉中运行的“算法逻辑”;她甚至查看一些关于炼器、炼丹基础的典籍,试图理解能量在不同形态和物质间转换的共性。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与她自身的“实验数据”和前世的知识体系相互碰撞、印证、融合。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传统理论,确实强调属性纯粹。但在一些极其古老的、被视为荒诞不羁的杂闻野史中,也零星记载着“混沌初开,阴阳未分”、“万物负阴而抱阳”之类的模糊概念。甚至有一篇残破的兽皮卷上提到,上古时期曾有惊才绝艳之辈,试图“纳万灵于一体”,最终却不知所踪,被后人引以为戒。
这些被主流摒弃的“边缘理论”,在云昭眼中,却闪烁着另类的智慧光芒。
结合自身水火灵气那瞬间的微妙平衡与转化,一个模糊的、极其冒险的“道基重塑方案”,开始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传统的修复,是“修补”破损的丹田和经脉,使其恢复原状。
而她的思路,是“重构”!既然这个“容器”己经破了,无法恢复原功能,那就索性将其改造成一个能容纳、甚至转化不同属性灵气的、“非标准”的、“兼容性”更强的新容器!
以水属性为基,利用破损丹田的特殊“环境”,有限度、可控地引入其他属性灵气,模拟“混沌”状态,迫使身体适应并形成一种全新的、动态的平衡!
这个方案,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其过程,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
云昭合上手中最后一枚关于《经脉韧性拓展初探》的玉简,眼中闪烁着计算般冷静的光芒。
理论框架初步搭建,虽然充满了假设和不确定性。
接下来,需要更精密的“算法推演”,将每一个步骤的风险和能量参数量化到极致。
她离开藏书阁,回到那间破败的居所。无视了身体的疲惫和外界的一切纷扰,她盘膝坐下(尽管这个动作依旧艰难),再次握紧玉簪。
但这一次,她不是盲目修炼,也不是粗暴抽取能量。
她开始以自身残破的经脉和丹田为“沙盘”,以玉簪的水灵气为“基准能量”,以精神力为“运算核心”,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引入微量异种灵气(最初设想是最温和的木灵气)后,可能发生的能量冲突路径、经脉承受极限、以及丹田那微妙“转化”过程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工程。她需要考虑到自身每一寸经脉的破损程度、丹田每一条裂痕的分布、不同属性灵气之间的相生相克关系……变量多如牛毛。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凝重,时而恍然。
时间在推演中飞速流逝。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模拟失败、参数调整后,一个风险相对“可控”的、分阶段的“道基重构实验方案V1.0”,在她脑海中诞生了。
方案的第一步,就是在确保水灵气滋养足够的前提下,尝试引入一丝比火灵气温和得多的、具有生发特性的木属性灵气,观察并引导其在丹田废墟内的反应。
她睁开眼,目光透过没有门板的门框,望向院落角落里一株在石缝中顽强生长、散发着微弱生机(木灵气)的野草。
理论推演完毕。
现在,需要进行第一次……实地“压力测试”了。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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