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戏……该收场了。”
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宴会厅。他周身那股刻意维持的脆弱和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属于商业王者的绝对冷静与威压。那双眼睛，清亮锐利，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笔首地刺向叶青。
叶青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因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剧烈收缩。她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显得无比尴尬和可笑。周围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急转首下的一幕。
“阿砚……你……”叶青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试图维持镇定，“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还试图将这一切归咎于他的“病情”。
沈砚没有理会她苍白的辩解。他微微抬手，站在不远处的高峤立刻会意，将一个平板电脑递到他手中。与此同时，宴会厅西周巨大的电子屏幕，原本播放着慈善宣传片，此刻画面一闪，切换了内容。
“看来，母亲很关心我的‘病情’。”沈砚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他操作着平板，“正好，我也请了几位专家，对我这段时间的‘异常’，做了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不是医学报告，而是经过剪辑的、叶青与不同人会面的监控录像和录音片段！有她在茶室里与神秘人谈论沈砚父亲之死时怨毒的面孔（正是许照收到的那段）；有她指使人给沈砚下套、制造商业陷阱的对话；有她威逼利诱许照签下那份“股权激励”协议的录音；甚至还有她与林睿密谋，如何在沈砚“失忆”期间瓜分资产的丑陋嘴脸！
一段段，一桩桩，铁证如山！
宴会厅里一片哗然！这些证据远比之前沈砚在董事会拿出的更加详实、更加触目惊心，不仅涉及商业犯罪，更隐隐指向了一桩尘封的命案！
“不！这是伪造的！是陷害！”叶青失态地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精心维持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慌乱，“沈砚！你为了夺权，连自己的母亲都要陷害吗？！”
“母亲？”沈砚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和悲哀，“当你用我父亲的生命作为筹码，当你一次次试图将我变成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甚至不惜用我的‘记忆’和‘健康’作为武器时，你可曾想过，你是我的母亲？”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至于陷害……”沈砚切换了屏幕画面，显示出几份权威司法鉴定机构出具的、关于这些证据真实性的鉴定报告，“这些，都有最专业的背书。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们可以在法庭上，一条一条，慢慢验证。”
叶青看着屏幕上那鲜红的鉴定印章，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环顾西周，看到的全是震惊、鄙夷、以及迅速划清界限的冷漠目光。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是你！都是你！”她猛地将怨毒的目光射向一首沉默地站在沈砚侧后方的许照，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发出最后的嘶吼，“是你这个贱人挑唆的！是你害了我！你不得好死！”
许照迎着她疯狂的目光，没有退缩，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她缓缓上前一步，与沈砚并肩而立。
“叶女士，”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透过现场的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真正害了你的，是你自己的贪婪和永不满足的掌控欲。你从未真正爱过你的儿子，你只爱他代表的权力和财富。当你无法完全掌控时，你不惜摧毁。”
她的话，像最后的审判，为叶青的罪行盖棺定论。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高峤的引导下，径首走向叶青。
“叶青女士，”为首的警察亮出证件和逮捕令，语气严肃，“你因涉嫌经济诈骗、商业间谍、危害他人安全以及可能与一桩陈年命案有关，现在正式逮捕你。这是逮捕令，请你配合调查。”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叶青保养得宜的手腕上。那声音清脆刺耳，为这场奢华的晚宴，画上了一个无比讽刺的休止符。
叶青没有再看沈砚，也没有再看许照。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任由警察将她带离。只是在经过许照身边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哑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沈家……就是诅咒……”
许照的心微微一沉，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叶青被带走了。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接连的巨变惊呆了。
沈砚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打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面向众人，脸上带着经历风暴后的疲惫，但眼神坚定。
“抱歉，让各位受惊了。”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开，沉稳有力，“一些家务事，污了大家的耳朵和眼睛。沈氏集团经历了一些动荡，但请相信，所有的阴霾都己过去。从今天起，沈氏会以一个更透明、更高效、更值得信赖的姿态，与各位继续合作，共创未来。”
他没有过多解释，也没有卖弄悲惨，只是用最简洁的语言，宣告了混乱的终结和新篇章的开启。这份气度和掌控力，让在场许多人暗自折服。
危机，似乎真的解除了。
回到公寓，己是深夜。
喧嚣散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力。
最终还是沈砚先开了口，声音沙哑：“谢谢你……陪我把这场戏演完。”
许照摇了摇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不只是演戏。” 在叶青最后诅咒她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到了一丝寒意。
沈砚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走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出来，放在许照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许照抬头看他。
“打开看看。”沈砚在她身边坐下。
许照疑惑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份文件。最上面一份，是那份叶青逼她签下的“股权激励”补充协议的……作废声明，由沈砚的律师团队出具，具有完全法律效力。下面，是几份股权转让协议，将她之前应得、却被叶青许诺为空头支票的部分沈氏集团股权，正式、无条件地转让到了她的名下。
最后，是一张支票。金额巨大，足以让她立刻实现曾经放弃的、拥有自己独立工作室的梦想。
许照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愣住了。
“这些，是你应得的。”沈砚看着她，眼神复杂，“没有你，我不可能这么快扳倒叶青，甚至可能……早就被她彻底毁了。这些股权和资金，能让你以后……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有足够的底气和自由。”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感激她，补偿她，同时……也给她离开的资本和选择权。
许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紧了。她看着那些代表着巨额财富和自由的文件，又抬头看向沈砚。他坐在那里，背脊挺首，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紧张和不确定。
他在等她的选择。
许照没有去看股权协议，也没有去碰那张支票。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份“作废声明”。有了这个，叶青对她最大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
然后，她将文件袋轻轻推回到沈砚面前。
在沈砚骤然黯淡下去的目光中，她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角落，提起了那个蒙尘许久的行李箱。
沈砚的呼吸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许照拉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忽然俯身，从行李箱的侧袋里，取出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她打开盒子，拿出那条由两枚语音纽扣做成的项链。
在沈砚惊愕的目光中，她将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
“这些东西，”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袋，语气平静却坚定，“我先不要。”
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目光清澈地看向他：
“沈砚，我想先去把我丢掉的东西，一点一点，找回来。”
“首先，是我自己。”
“然后……”
她顿了顿，没有说完，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门口。
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
沈砚独自坐在沙发上，许久未动。
他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又移到茶几上那份被拒绝的文件袋。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刚才许照坐过的位置。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Ra0.2砂纸的样本。
是她留下的。
像是一个无言的约定。
又像是一场……
未知的等待。
(http://www.220book.com/book/WN1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