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午后,阳光吝啬地透过云层,洒下几缕苍白的光线,落在公寓光洁的地板上,却暖不透半分空气里的寒凉。李迎澜坐在卧室的画架前,手里握着画笔,笔尖悬在画纸上许久,却迟迟没能落下——自从上次咳血后,他的身体越发虚弱,时常头晕目眩,胃里的绞痛也愈发频繁,稍一用力,就会冒出细密的冷汗。
画纸上是一幅未完成的雪山图,线条稀疏而颤抖,那是他记忆中与官应炫去过的雪山,曾经的星光与承诺,如今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他快要支撑不住的希望。他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胃部,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玄关处突然传来门铃声,尖锐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李迎澜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站起身——这个时间,官应炫在公司,会是谁?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客厅,透过猫眼望去,心脏瞬间沉了下去——门外站着的,是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笑容优雅的白瑾。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身姿挺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显然是特意而来。
李迎澜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他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位置,脸色冷淡,尽量掩饰着身体的不适。
白瑾优雅地走进来,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迎澜苍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迎澜,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是生病了吗?”
“还好。”李迎澜的声音沙哑,避开他的目光,转身走向厨房,“白先生喝水吗?”
“不用麻烦了。”白瑾拦住他,晃了晃手里的礼盒,语气亲昵得仿佛这里是他的家,“我是来给应炫送东西的,他昨天把一条很重要的领带落在我那里了。对了,我还顺路买了些点心,你也尝尝。”
他将礼盒放在茶几上,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块精致的马卡龙,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眼神却始终落在李迎澜身上,带着审视和挑衅:“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这三年来照顾应炫。你知道的,我一首在国外,没能陪在他身边,辛苦你了。”
“照顾”两个字,被白瑾说得格外轻柔,却像一根细针,狠狠扎在李迎澜的心上。他清楚地知道,白瑾所谓的“照顾”,不过是在提醒他——你只是我不在时,暂时代替我的人,现在我回来了,你就该退场了。
李迎澜的嘴唇动了动,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他忍不住弯下腰,手紧紧按住胃部,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怎么了?”白瑾假惺惺地站起身,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李迎澜猛地躲开。他看着李迎澜痛苦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却依旧装作担忧的语气,“是不是胃不舒服?我记得应炫说过,你胃不太好,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李迎澜咬着牙,强忍着疼痛,首起身,声音沙哑地说:“我没事,不用你管。”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官应炫推门而入。他看到客厅里的两人,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落在李迎澜苍白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没等李迎澜回答,白瑾就抢先开口,语气委屈地说:“应炫,我刚过来送领带,就看到迎澜不舒服,好像是胃痛,你快关心关心他。”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走到官应炫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姿态亲昵。
官应炫的注意力瞬间被白瑾吸引,他低头看向白瑾,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怎么亲自跑一趟?让助理送过来就好,冻坏了怎么办?”
“我想早点见到你嘛。”白瑾笑了笑,眼神里满是爱意,随即又转向李迎澜,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都怪我,要是我没来,迎澜也不会不舒服,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不关你的事。”官应炫的目光转向李迎澜,语气又变得冰冷,“李迎澜,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在装病博同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动不动就耍性子,小瑾好心来看我,你给我收敛点。”
“装病?”李迎澜抬起头,看着官应炫眼中的怀疑和冷漠,心里的疼痛远比胃部的绞痛更甚,“官应炫,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第一反应就是我在装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然呢?”官应炫皱起眉头,语气更加严厉,“你除了用装病这种手段,还会什么?小瑾在这里,你给我安分点,别让我难堪!”
“难堪?”李迎澜笑了,笑得凄厉而绝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在你心里,我做什么都是在让你难堪,是吗?白瑾来了,我就该躲得远远的,是吗?我就该像个透明人一样,看着你们亲密无间,是吗?”
“你胡说什么!”官应炫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李迎澜的手腕,却被白瑾拉住了。
“应炫,别生气。”白瑾拉住官应炫的胳膊,语气温柔地劝道,“迎澜可能只是心情不好,你别怪他。对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故意顿了顿,看向李迎澜,眼神里满是得意,“我这次回来,除了发展事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和你定下来了。”
“定下来?”官应炫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小瑾,你……”
“嗯。”白瑾点点头,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年纪也不小了,想找个安稳的人过一辈子,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设计简约却璀璨的钻戒——那是官应炫前几天让珠宝店定制的,他本来想给白瑾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白瑾会抢先一步说出来。
官应炫的脸色瞬间变得温柔,他握住白瑾的手,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小瑾,我当然愿意,这本来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李迎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枚钻戒的光芒刺眼,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彻底击碎。他想起自己曾经为官应炫设计的袖扣,想起自己十年的暗恋,三年的陪伴,想起自己咳血时的狼狈,想起官应炫一次次的冷漠和羞辱,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所以,”白瑾的目光转向李迎澜,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迎澜,真的要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你放心,我和应炫会记得你的好,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会帮你的。”
“离开?”李迎澜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绝望,“白瑾,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愿意做你的替身吗?要不是官应炫把我关在这里,要不是他收走我的证件,我早就走了!我早就不想再见到你们这对狗男女了!”
他第一次用如此激烈的言辞,第一次在官应炫面前失态。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死死忍住——他不能在白瑾面前示弱,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
“你说什么?”官应炫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松开白瑾的手,快步走到李迎澜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李迎澜疼得皱起眉头,“李迎澜,你敢再说一遍?谁让你这么跟小瑾说话的?道歉!”
“我不道歉!”李迎澜用力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了吗?他抢了我的设计,用了我母亲的遗产,现在还要抢走我的爱人,他就是个小偷!你就是个眼瞎的混蛋!”
“你放肆!”官应炫的怒火彻底爆发,他扬手就要打李迎澜,却被白瑾死死拉住。
“应炫,别打他!”白瑾拉住官应炫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迎澜只是心情不好,你别跟他计较。要是你打了他,别人会说我欺负他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背负不好的名声。” 他嘴上说着求情的话,眼神里却满是得意——他就是要让官应炫为了他,对李迎澜动手,就是要让李迎澜彻底绝望。
官应炫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白瑾委屈的样子,又看向李迎澜眼中的绝望和愤怒,心里莫名地有些刺痛。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却依旧冷冷地对李迎澜说:“李迎澜,看在小瑾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再对小瑾说这种话,否则,我饶不了你!”
李迎澜看着官应炫,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官应炫,你真是无可救药!你永远都看不到我的真心,永远都只会被白瑾的假象蒙蔽!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官应炫嗤笑一声,“我官应炫做事,从来不会后悔!你最好安分点,别再惹小瑾生气,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白瑾看着两人争吵,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走到官应炫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语气温柔地说:“应炫,别生气了,我们别因为这些小事影响心情。对了,我订了一家很有名的餐厅,晚上我们去吃饭吧,就当是庆祝我们定下来了。”
“好。”官应炫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他宠溺地摸了摸白瑾的头,“都听你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着,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李迎澜。李迎澜看着他们,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强烈,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他猛地低下头,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溅在洁白的地板上,像一朵盛开的绝望之花。
官应炫和白瑾都愣住了。官应炫看着李迎澜掌心的血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痛苦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慌——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李迎澜咳血,第一次他以为李迎澜在装病,可这一次,李迎澜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脆弱,让他无法再忽视。
“你……你真的生病了?”官应炫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白瑾拉住了。
“应炫,别过去!”白瑾拉住官应炫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却掩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万一他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我们还是离他远点,赶紧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传染病?”李迎澜抬起头,看着白瑾眼中的嫌弃和官应炫的犹豫,心里的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消失了。他擦干嘴角的血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无尽的自嘲,“放心,我没有传染病,不会弄脏你们的眼睛。你们继续庆祝你们的订婚,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李迎澜转身,一步步走向卧室。他的脚步踉跄,每走一步,都感觉胃里的绞痛在加剧,眼前也开始发黑。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他不想再看到官应炫和白瑾的嘴脸,不想再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他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舔舐伤口。
回到卧室,李迎澜“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在地。他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着,一口接一口的鲜血咳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板。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想要拨打急救电话,却发现手机里没有信号——官应炫为了防止他联系外界,早就屏蔽了他的手机信号。
“官应炫……白瑾……”李迎澜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恨意和绝望,“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他蜷缩在地上,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模糊。他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雪山之巅的星光,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想起了对官应炫的爱恋……这一切,都像一场短暂而残酷的梦,如今,梦碎了,他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而客厅里的官应炫,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和不安。他想去看看李迎澜,却被白瑾拉住了。
“应炫,别去了。”白瑾挽住他的胳膊,语气温柔地说,“他就是在装可怜,想让你心疼他。我们别管他,我们去准备晚上的约会吧,我还想试试你给我定制的钻戒呢。”
官应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白瑾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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