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像一层薄纱般洒在公寓的地板上,将散落的设计原稿映得泛着淡淡的光泽。官应炫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怀里还抱着那叠染满泪痕的医疗诊断书,指尖却无意识地触碰到了遗物盒子里另一叠厚重的文件夹——那是李迎澜留存的所有设计原稿,封面用钢笔写着“澜的设计集”,字迹清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将诊断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指尖颤抖着打开文件夹。一股熟悉的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纸张的陈旧味道,瞬间将他拉回那些与李迎澜共处的、被他肆意挥霍的时光。文件夹里的原稿按时间顺序整齐排列,每一张都用透明塑封仔细保护着,边角平整,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精心呵护过。
第一张原稿,是为白瑾新专辑设计的封面创意稿。画面以深邃的星空为背景,点缀着细碎的银色光点,中央是一架悬浮的白色钢琴,琴键上落着一片雪花——这正是最终被白瑾工作室盗用、署上他人名字的设计。官应炫的目光凝固在画面右下角,那里藏着一个极其细小的“GYX”缩写,被巧妙地融入雪花的纹路里,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他想起半年前,自己拿着这张设计稿找到李迎澜时的场景——当时他刚接到白瑾的电话,对方撒娇说“新专辑封面还没着落,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他便毫不犹豫地冲进李迎澜的画室,将那张还带着铅笔痕迹的原稿抽出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个创意不错,给白瑾用,不计成本,务必让他满意。”
李迎澜当时正坐在画架前,手里握着画笔,笔尖还沾着未干的颜料。他看到官应炫拿走原稿,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舍,却还是轻声说:“这是我为国际设计大赛准备的……”
“大赛?”官应炫当时嗤笑一声,随手将原稿扔在桌上,“那种小比赛有什么重要的?白瑾的专辑才是头等大事。你再重新画一张就是了,别耽误时间。”
李迎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对着空白的画布,却半天没有落下一笔。官应炫当时只觉得他矫情,不耐烦地转身离开,去给白瑾报喜,完全没注意到李迎澜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以及他悄悄攥紧的、泛白的指节。
“原来……这是你为大赛准备的心血……”官应炫的指尖抚过画面上的“GYX”缩写,声音哽咽,眼泪滴落在塑封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我却把它当成讨好白瑾的工具,连一句询问都没有……你当时该有多难过……”
他翻过这张原稿,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细小的字迹:“这是我最满意的设计,想拿去参赛,也想……送给应炫当生日礼物。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别人的嫁衣。” 字迹微微倾斜,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李迎澜写下时,心情格外沉重。
官应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自己生日那天,李迎澜捧着那对亲手制作的袖扣,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说“这是我为你设计的礼物”,而他却随手放在一边,转身就去赴白瑾的约——原来,李迎澜为他准备的,不止是那对袖扣,还有这张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设计稿,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第二张原稿,是为官家集团周年庆设计的商业海报。画面以红色为主色调,融入了传统的祥云纹样,却又搭配着现代感的几何线条,既庄重又不失时尚——这张海报最终被挂在集团总部的大厅里,所有员工都称赞“设计精妙”,却没人知道,真正的设计者是那个被他藏在身后、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李迎澜。
官应炫的目光再次落在右下角,同样的“GYX”缩写,被藏在祥云的褶皱里,像一个隐秘的告白。他想起当时的场景——集团周年庆临近,宣传部门提交的设计方案都不合他意,他烦躁地回到家,看到李迎澜正在画架前修改这张海报,便首接命令:“把这张海报拿去用,署上集团设计部的名字。”
李迎澜当时停下画笔,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这张画……我想署自己的名字……”
“你的名字?”官应炫当时皱眉,语气里满是讥讽,“你觉得你的名字配出现在官家的海报上吗?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别痴心妄想了。”
李迎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低下头,将那句“这是我想让别人知道我能配得上你”咽回肚子里,只是默默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李迎澜在画室里待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将修改好的海报交给她时,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我竟然……竟然说你‘见不得光’……”官应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原稿上,“你只是想让自己的才华被认可,只是想配得上我……我却用最刻薄的话,击碎了你的所有期待……”
第三张原稿,是一个雪山小木屋的模型设计图。图纸上的线条细腻而精准,从房屋的结构到内部的陈设,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小木屋的屋顶是倾斜的,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窗边放着一张画架,画架上是半成品的星空图,屋前的小院里种着几株耐寒的植物,门口挂着一块木质门牌,上面刻着“应澜居”三个字。
官应炫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想起一年前和李迎澜去雪山旅行时的场景——当时他们站在星空下,李迎澜兴奋地拉着他的手,指着远处的雪山说:“应炫,以后我们在这里建一座小木屋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每天看星星、画画,多好。”
他当时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白瑾会不会喜欢这样的风景,甚至还拿出手机给白瑾发了一张雪山的照片,完全没注意到李迎澜眼中瞬间黯淡的光芒。而现在,这张设计图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印证着李迎澜当时的真心——画架、星空图、“应澜居”的门牌,全都是他对两人未来的憧憬。
图纸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段更长的话:“今天和应炫去雪山,他说这里的星空很好看。我偷偷画了小木屋的设计图,想等他生日时给他一个惊喜。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真的住在这里,不用再想替身的事,不用再看白瑾的脸色,就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 字迹里满是憧憬,却又带着一丝卑微的小心翼翼,仿佛连这样的梦想,都不敢大声言说。
“原来你……你早就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官应炫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将脸颊贴在冰凉的图纸上,仿佛还能感受到李迎澜绘制时的温度,“我却满心都是白瑾,连一句认真的回应都不肯给你……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的真心当作理所当然……”
他继续往下翻,每一张原稿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扎在他的心脏上——
有为官应炫办公室设计的室内装修图,画面里的书桌靠窗,阳光正好落在桌面上,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画架,显然是为李迎澜留的位置,背面写着“想每天陪他上班,哪怕只是在角落画画”;
有为李迎澜自己的小画室设计的布局图,墙上挂满了风景写生,却在最显眼的位置留了一块空白,标注着“这里要挂应炫的照片”,字迹里带着一丝羞涩的期待;
还有一张未完成的雪山写生稿,画面上的雪山只画了一半,山顶的星光还带着铅笔的草稿痕迹,背面写着“等下次和应炫再去雪山,一定要把它画完,送给我们的小木屋当装饰”……
每一张原稿,都藏着李迎澜对“官应炫”这个名字的执念;每一个“GYX”缩写,都是他不敢言说的隐秘告白;每一段背面的字迹,都是他卑微到尘埃里的憧憬。官应炫的手指抚过那些细腻的线条,仿佛能看到李迎澜坐在画架前,熬夜绘制时专注的神情——他时而皱眉修改细节,时而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时而又对着图纸发呆,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可这些期待,最终都被他亲手击碎。
他想起自己无数次冲进画室,不问缘由地拿走李迎澜的设计稿,只为讨好白瑾;想起自己看到李迎澜熬夜画画时,不仅没有心疼,反而斥责他“浪费时间”;想起自己在李迎澜兴奋地展示新设计时,只是敷衍地“嗯”一声,便转身去关注白瑾的动态……
“你明明……明明把所有的爱都藏在了设计里……”官应炫抱着厚厚的设计原稿,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失声痛哭,“我却视而不见,甚至把它当成你讨好我的工具……我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对你……”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散落的原稿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他突然想起,李迎澜曾说过“设计是我的命”,当时他只觉得是矫情,现在才明白,那些设计稿不仅是李迎澜的命,更是他全部的爱与真心——他把对官应炫的执念、对未来的憧憬、对爱情的卑微,全都融入了每一笔、每一划里,却最终被官应炫当作垃圾,随意丢弃给别人。
官应炫颤抖着拿起一张为“雪山小木屋”设计的细节图,上面标注着“卧室的窗户要朝东,这样早上能看到日出”“厨房要留一个小吧台,应炫喜欢在那里喝咖啡”“画室的采光要好,方便我画画”……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贴合着两人的喜好,却从未有机会实现。
他想起三个月前,李迎澜曾小心翼翼地问他:“应炫,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雪山啊?我想把小木屋的设计图完善一下。” 当时他正忙着给白瑾挑选生日礼物,不耐烦地挥挥手:“没空,白瑾最近要开演唱会,我得帮他盯着筹备事宜。你别总想着这些没用的,多花点心思在白瑾的设计上。”
李迎澜当时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 现在想来,李迎澜眼底的光芒,就是在那一刻,又熄灭了几分。
“对不起……对不起……”官应炫对着空无一人的公寓,一遍遍地道歉,声音嘶哑而绝望,“我不该说你的梦想没用……不该忽视你的真心……我们去雪山,我们建小木屋,我陪你画画,陪你看日出……你回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室内死寂的沉默。
他将所有的设计原稿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按时间顺序放回文件夹,然后起身走到李迎澜的画架前——画架上还绷着那张未完成的雪山图,画笔依旧插在颜料盒里,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继续绘制。
官应炫将文件夹放在画架旁,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他伸出手,颤抖地握住李迎澜留下的画笔,笔尖触碰到未完成的雪山轮廓,却迟迟无法落下——他没有李迎澜的才华,更没有资格续写属于他们的故事。
“我会找到你……一定会找到你……”官应炫看着画架上的雪山图,眼神里充满了决绝与悔恨,“我会把这些设计稿亲手交给你,会陪你完成所有未完成的梦想,会用余生来弥补对你的亏欠……李迎澜,你等等我……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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