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刚起，苏州就迎来了京城来的贵客——内务府总管太监李德全，带着二十多名随从，首奔商盟的丝绸作坊。沈清鸢接到消息时，正在查看玻璃工坊新出的“描金琉璃屏”，连忙赶回分舵迎接。
李德全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手里把玩着茶盏，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沈夫人，咱家奉太后和皇后的旨意，来采买今年秋冬的御用绸缎。太后要一百匹云锦做披风，皇后要五十匹织金缎做宫装，还有各宫娘娘的份例，总共得备三百匹上等料子。”
沈清鸢连忙应下：“总管放心，商盟定能按时备好，保证都是最好的料子。”李德全却摆了摆手，视线扫过厅外陈列的丝绸样品，突然停在安妮设计的“玫瑰缠枝纹”云锦上：“这纹样倒新鲜，是西洋的花样？”
“回总管，这是商盟的西洋学员结合天朝缠枝纹设计的，名叫‘玫瑰缠枝纹’。”沈清鸢解释道。李德全走上前，用手指蹭了蹭上面的金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太后素来喜欢新奇物件，这纹样倒是合她的心意。这样，除了之前说的三百匹，再多加五十匹‘玫瑰缠枝纹’云锦，咱家要亲自呈给太后。”
沈清鸢心中一动——李德全此行看似只是常规采买，却特意关注西洋纹样的丝绸，怕是另有目的。但她面上不动声色，立刻让人记下订单，又安排人带李德全去作坊查看料子。
李德全在苏州待了三天，每日都去作坊转悠，一会儿问织工的工钱，一会儿查原料的来源，连账本都要翻出来看。临走前，他单独留下沈清鸢，压低声音说：“沈夫人，咱家知道商盟生意做得大，西洋订单不少。不过宫里的采买，可不能像对外商那样算价钱——太后和皇后要是满意，以后宫里的用度，都从商盟采买，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是想让商盟压低宫廷采买的价格，甚至可能要私下给好处。沈清鸢心中冷笑，面上却笑着说：“总管放心，宫廷采买的价格，商盟定按成本价算，绝不多赚一分。只是商盟的作坊都是按订单生产，宫里要的料子急，还得请总管跟作坊的师傅们多担待。”
李德全见她没接“好处”的话茬，脸色微沉，却也没再多说，带着随从启程回京。他刚走，春桃就皱着眉说：“夫人，这李总管看着就不是善茬，他这次来，怕是不只是采买那么简单。”
“确实不简单。”沈清鸢走到窗边，望着李德全远去的方向，“他查账本、问原料，分明是在摸商盟的底。还有那五十匹‘玫瑰缠枝纹’，怕是要拿去给宫里的人看，试探朝廷对西洋技艺的态度。”
她的担忧没几天就应验了。京城传来消息，李德全将“玫瑰缠枝纹”云锦呈给太后时，特意提了“这是西洋学员设计的纹样”。太后虽然夸了料子精致，却皱着眉说“西洋花样终究不如天朝传统纹样庄重”，还让皇后以后少用这类新奇物件。
更麻烦的是，没过多久，萧景渊就送来一封密信——张敬之借着“宫廷采买”的由头，在朝堂上弹劾商盟，说商盟“用西洋纹样讨好宫廷，媚上取宠”，还说“商盟作坊雇佣西洋人，恐泄露天朝技艺”，请求皇帝下令严查商盟的西洋学员和技艺传承。
沈清鸢看完信，手指紧紧攥着信纸——张敬之这是借着李德全的采买，又开始找商盟的麻烦。她立刻让人备马进京，刚到侯府，萧景渊就迎了上来，脸色凝重：“清鸢，这次张敬之联合了三位宗室亲王，说你‘引西洋人入朝，祸乱天朝技艺’，连太后都被他们说动了，让皇帝严查。”
“严查可以，但不能让他们借机打压商盟。”沈清鸢冷静地说，“你帮我准备两份东西：一份是西洋学员的履职记录，上面写明他们在护卫队、作坊做了什么，有哪些实绩；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锦溪辞：庶女掌家，侯爷心上田》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另一份是商盟技艺传承的规矩，比如西洋工匠只教操作，不教核心配方，学员的技艺传授都有专人监督。明天早朝，我亲自去跟陛下说。”
第二天早朝，张敬之果然率先发难：“陛下，沈氏商盟雇佣西洋人，传授西洋技艺，还将西洋纹样用于宫廷采买，此乃崇洋媚外之举！长此以往，天朝传统技艺恐被丢弃，民心也会被西洋人蛊惑！恳请陛下下令，驱逐商盟所有西洋人，禁止西洋技艺传播！”
三位宗室亲王也纷纷附和，说“天朝技艺自当坚守传统，不可被西洋蛮夷之术污染”。皇帝皱着眉，看向沈清鸢：“沈夫人，你有何话说？”
沈清鸢上前一步，先呈上西洋学员的履职记录：“陛下，商盟雇佣的西洋学员，并非传播异术，而是各尽其用。马可绘制的南洋海图，让船队触礁事故减少九成；安妮设计的丝绸纹样，让西洋订单增长三倍，为朝廷增加关税二十万两。他们不仅没有祸乱技艺，反而帮商盟改进生产，增加税收，这怎么能算崇洋媚外？”
她又呈上技艺传承规矩：“至于技艺泄露，商盟早有防备。玻璃的核心配方、丝绸的提花技艺，只传天朝匠人，西洋工匠和学员只负责操作和基础教学。比如玻璃作坊的纯碱配比、丝绸作坊的织机核心结构，都是商盟机密，从未外传。”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陛下，天朝技艺要坚守传统，但也不能固步自封。商盟融合中西技艺，做出的器物既受天朝百姓喜爱，又能远销西洋，让天朝的名声传遍海外，这难道不是好事？若是一味驱逐西洋人，禁止西洋技艺，反而会让天朝错失发展之机，被西洋国家赶超。”
皇帝拿着履职记录和规矩，翻了半晌，又看向水师提督和户部尚书——前者受商盟新式火炮之益，后者靠商盟关税充实国库，两人都站出来为商盟说话，说“商盟的西洋学员确有实绩，技艺传承也合规，不应严查”。
太后虽然之前对西洋纹样有微词，但听了沈清鸢的话，也知道商盟能为宫廷提供好料子，还能为朝廷赚钱，便让人传话说“不必小题大做，只要商盟守规矩，便可继续雇佣西洋人”。
张敬之见太后和皇帝都松了口，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退朝后，萧景渊松了口气：“还好你准备充分，不然这次还真难应付。”沈清鸢却没放松：“张敬之这次没成功，肯定还会找别的由头。咱们得更小心，尤其是商盟的核心技艺和西洋学员的安全，绝不能出纰漏。”
回到苏州后，沈清鸢立刻加强了作坊的安保——核心技艺的传授只在密闭的房间进行，门窗都有护卫看守；西洋学员的住处安排在分舵附近，每日出入都有专人陪同。同时，她让人加快了“天朝传统技艺图谱”的编撰，把丝绸、瓷器、玻璃的传统技艺详细记录下来，一方面是传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堵住张敬之“丢弃传统”的嘴。
这天，安妮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块新织的丝绸：“夫人，你看！我把天朝的‘百鸟朝凤’纹和欧洲的‘卷草纹’结合，做出了‘凤栖卷草纹’，路易说欧洲的王后肯定会喜欢！”沈清鸢看着上面展翅的凤凰缠绕在卷草间，既庄重又华丽，忍不住称赞：“做得好！这纹样既有天朝的大气，又有西洋的精致，定能受欢迎。”
可她刚夸完，杭州瓷窑的管事就匆匆来报：“夫人，不好了！咱们运往京城的一批‘淡紫釉’瓷器，在途经常州时被人扣了！扣货的人说是奉了张御史的命令，说这批瓷器用了西洋颜料，是‘异端器物’，要押回京城查验！”
沈清鸢的笑容瞬间消失——张敬之果然没罢休，这次竟首接扣了商盟的货物。她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好，他要查，我就陪他查到底。春桃，备马，咱们去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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