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分路时，马晓东突然说：“我妈寄了些家乡的桂花糕，明天带给你们。”林知予眼睛一亮：“上次你说的那种？”他点头，看着她转身时于海涛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忽然补充道，“放了核桃碎，你说过喜欢带点坚果的。”
于海涛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的眼神多了点探究。马晓东却己经转身往另一条路走，书包带勒着肩膀，心里像揣了块刚出炉的桂花糕，烫得发慌。
其实他记得很多事。记得初三时林知予总在数学课上偷偷画画，画纸边缘会沾着颜料；记得她喝藕粉时喜欢先搅出漩涡再撒糖；记得她被难题困住时，会无意识地咬着笔杆发呆。这些细节像散落的星子，被他悄悄收进心里，连自己都没察觉何时连成了片。
关鹏和宋家宝回来那天，马晓东提前半小时到了火锅店。他从书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六片压平的银杏叶，每片都用透明胶带仔细封过边缘。“上周去初中部，那棵银杏树开始落叶了。”他分给每个人，递到林知予面前时，袋子里多了片更完整的，“这片叶脉最清晰。”
纪宁宁眼尖，突然指着他的笔记本：“晓东，你这页画的不是咱们初中教室吗？窗边这俩是谁啊？”马晓东慌忙合上本子，却被关鹏一把抢过去。画里的靠窗位置，一个女生正低头画画，旁边的男生在刷题，阳光透过银杏叶落在两人身上，角落里还标着日期——初三开学第一天。
“可以啊马晓东，藏着掖着当画家呢！”关鹏拍着他的肩膀笑，宋家宝推了推眼镜：“这透视比例很标准，阴影处理也专业。”林知予看着画，忽然想起那天马晓东在课桌上划分界线时，目光好像在她的画筒上停了很久。
马晓东的脸涨得通红，抢回本子塞进书包：“随手画的。”他低头喝了口酸梅汤，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热。其实那幅画他画了很久，改了又改，总觉得没把她当时的样子画出来——阳光落在她发梢的金边，指尖沾着的颜料像星星。
散场时外面飘起小雨，马晓东撑开伞，自然地站到林知予身侧。于海涛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自己半个身子露在雨里：“我送你到楼下。”马晓东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伞沿依旧稳稳地罩着三人，只是把更多空间留给了她那边。
快到林知予家时，马晓东突然说：“下周物理竞赛初赛，我整理了些公式表，明天给你。”他看着她，眼镜片上沾着雨珠，“你上次说电磁学部分总记混。”
“谢谢啊晓东！”林知予笑着点头，于海涛揽住她的肩膀：“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马晓东嗯了一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收起伞。雨丝落在脸上，有点凉，像他此刻心里的感觉——明明知道有些心意只能藏着，却还是忍不住想为她多做一点，哪怕只是递一片银杏叶，整理一份公式表。
他转身往回走，书包里的笔记本硌着后背。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他今天又添了笔：火锅店的灯光很暖，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落了桂花。
雨还没停，细密地织着夜色。马晓东踩着水洼往家走，手在书包侧袋里攥了攥——那里是白天没敢拿出来的桂花糖，刚才在便利店看见时，想起林知予总在做题时咬笔杆，便顺手买了。
回到家，他把糖塞进书桌最下层的抽屉，和物理公式表、银杏叶标本归到一起。台灯亮起时，他翻开笔记本，笔尖在“火锅店的灯光”那行字旁顿了顿，没再添新话，反而拿出竞赛资料，在电磁学公式旁补了行小字：“结合课本38页例题，记混时可对照画图”。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他对着公式表看了会儿，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予你掌心的温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忽然想起白天林知予接过银杏叶时的笑容，耳尖悄悄发烫。他赶紧合上资料，起身去收阳台的衣服，风裹着雨丝吹进来，带着点凉，倒让他清醒了些——比起琢磨怎么藏心意，把公式表整理得再细致点，好像才是眼下该做的事。
也许马晓东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会在周末挑件浅蓝的衬衫穿；解完数学题也不再只顾着核对答案，偶尔会想起林知予说过“步骤写得清楚才好看”，便慢慢把解题过程写得工整。他当然记得，早有一回于海涛送过林知予一叠贺卡，可这些从不妨碍他把喜欢悄悄收着——毕竟是因为林知予，他才慢慢从刻板的壳里走出来，多了点鲜活的样子。
＊＊＊
九月的风卷着最后一丝燥热，吹过青城三高爬满爬山虎的校门。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清脆的响声，叮铃铃的调子划破清晨的宁静。于海涛单脚撑地停在她身边，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车把上，领口沾着点草屑，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到脖颈，没入锁骨的凹陷里。“发什么呆？”他说话时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再不走要迟到了，我们老班今天肯定早到。”
林知予回头，恰逢阳光穿过他额前的碎发，在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斑，亮得像那年夏天他们在郊外稻田里一起捞过的萤火虫，明明灭灭地坠在眼底。她忽然就笑了，眉眼弯成月牙，“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真好。”
于海涛挑了挑眉，没追问。他太了解林知予，她心里总有片被浓雾笼罩的角落，藏着些不肯说出口的心事。只是这学期开学后，那片角落似乎被阳光撕开了道缝，亮堂了些，连带着她说话时的语调，都比从前轻快了许多。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己经在五高的新班级里当了半个月的透明人。课桌永远贴着墙壁最角落，课间要么趴着睡觉，要么假装看书，其实余光总在偷偷瞟着别人说笑。初中班级群里的消息提示音被她设成了静音，偶尔鼓起勇气点开，看到他们聊新学校的趣事、吐槽各科老师的怪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又删的消息终究还是没发出去，默默退出时，连手机屏幕的光都觉得刺眼。
“走了。”于海涛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他蹬着自行车慢慢往前挪，车轮碾过路边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今天第一节是老班的课，他点名比教导主任还严，迟到要罚抄《出师表》的。”
林知予快步跟上，书包带在肩上晃出轻快的弧度，帆布和校服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重生回来的这两年，她像在修补一件碎成千百片的瓷器，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被她遗失的片段——主动加入陈雨建的“六颗西柚”小群时，指尖在“申请加入”按钮上悬了三分钟；在纪宁宁抱怨三高功课太难时，敲去“我帮你整理笔记”的瞬间，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甚至会在宋家宝又和关鹏拌嘴时，发个龇牙的表情包劝架，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哈哈哈”，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陈雨在群里发的消息：【十一假期有没有人约？我妈刚给了我一笔“交友基金”，够咱们搓一顿的，顺便去公园划船！】
纪宁宁秒回，后面跟着三个激动的感叹号：【算我一个！我们学校放七天假，再待着我要发霉了】
宋家宝：【+1，顺便让你们见识下二高的帅哥有多拉胯，还没关鹏顺眼】
关鹏：【……我也行，职校管得松】
林知予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消息，指尖在输入框敲了敲，刚要发送“我也去”，于海涛的消息先弹了出来：【我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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