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于海涛回了家。客厅的灯亮着，父母坐在沙发上，像是等了许久。他深吸口气，把和林知予的事说了，末了补充：“我们一起考的一本，她现在很努力，我们互相帮衬着进步——她帮我啃下了最头疼的文综，我帮她理清理科的思路。”
他爸沉默半晌，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又放下：“能一起进步是好事，但记住，没到年纪别干出格的事，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他妈则拉着他问东问西，从林知予报的专业问到她的性子，末了叹口气：“这姑娘看着比以前开朗许多，跟你也算合拍，先处着吧，别让人家里看笑话。”
于海涛心里一松——上一世父母总嫌林知予成绩差、性子闷，如今看着两人并肩往前跑的模样，终究是松了口。
夜里，林知予收到于海涛的消息：“我爸妈说，让我有空请你去家里吃饭。”
她趴在窗边回消息，月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亮得像于海涛写在字条上的字迹。楼下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她忽然想起初二那个雪夜，于海涛把围巾摘下来给她围上，低声说“背政治题得先保证不冻感冒”，那时的风也是这么凉，却吹得人心头发烫。
两家人的默许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没掀起惊涛骇浪，却漾开层层涟漪。林知予知道，这不是终点，却是比上一世顺畅太多的起点——只要她和于海涛继续踩着彼此的脚印往前跑，那些曾经的阻碍，总会慢慢被甩在身后。
于海涛家的饭约在了周日中午。林知予打开衣柜，在一排绿色衣物里翻出件改良旗袍——浅浅的青绿色，像雨后洗过的荷叶，领口收得利落，没做传统盘扣，只缀了颗小小的珍珠扣，裙摆裁成了方便走路的A字摆，长度刚过膝盖。这是她去年生日时，姥姥带着去老街最有名的旗袍铺做的，老师傅说这颜色“嫩得像开春的柳芽”。
出门时姥姥往她包里塞了盒刚做的绿豆糕，念叨着“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别空着手”。于海涛在楼下等她，白T恤袖口卷到小臂，看见她时愣了愣，半晌才挠挠头：“这裙子……好看，像咱上次去海边，刚涨潮时的水色。”
于家的客厅摆着老式的红木家具，于妈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听见动静探出头笑：“小予来啦？快坐，海涛爸去买你爱吃的草莓了。”于海涛拉着她往沙发坐，茶几上摆着洗好的樱桃，他挑了颗最大的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
饭桌上的气氛比想象中轻松。于爸爸话不多，却总给林知予夹菜，说“燕大中文系好啊，以后是文化人”；于妈妈则拉着她聊大学的宿舍，说“海涛那孩子粗心，以后你们在一个城市，互相多照应着”。林知予低头扒饭，听见于海涛在旁边接话：“她比我细心，上次我准考证差点忘带，还是她提醒的。”
于海涛家的饭吃到午后才散。于妈妈给林知予装了袋刚蒸的玉米，说“路上饿了垫垫”，于海涛拎着袋子送她，俩人沿着老街慢慢走，影子被日头拉得斜斜的。
到了姥姥家楼下，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树荫在地上铺了片凉。于海涛把玉米递她手里，指尖碰了碰她旗袍的袖口：“下周去买开学的东西？我查了燕大附近的文具店，说有卖带校徽的笔记本。”
林知予点头，看着他跨上电动车，又回头叮嘱：“进去吧，别让姥姥等急了。”车铃叮铃响了两声，他的影子拐过街角才消失。
她转身要进楼道时，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的喊声：“林知予。”
回头就看见马晓东站在槐树叶的阴影里，手里还攥着上午那本《时间简史》，书角被捏得发皱。他应该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白衬衫的肩膀沾着点不知名小花落下来的碎瓣。
“有事吗？”林知予停下脚步，树荫里的风带着点凉，吹得旗袍的裙摆轻轻晃。
马晓东往前走了两步，离她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目光落在地面的光斑上，像是在数那些晃动的碎影。“初三那年，”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在槐树下更低，“你在教室后排罚站，因为早读课睡着了。”
林知予愣了愣——她记起来了，那天是模考后的早读，前一晚熬夜改错题，读着读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被班主任叫到后排站着。
“你站在那儿还在背单词，”马晓东抬起头，眼里映着树叶的缝隙，“背到‘butterfly’的时候卡壳了，作者“素雪成围”推荐阅读《予你掌心的温度》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自己偷偷在手心画了个蝴蝶。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生怎么连罚站都这么认真。”
蝉鸣在头顶的枝叶间炸开，又突然静下去。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带着点释然：“毕业时给你的同学录，最后一页角落写了行英文，你大概没看见。”
林知予心里轻轻“啊”了一声——那本同学录被她塞在书柜最底层，去年整理旧书时翻到过，匆匆扫过几页就又放回去了，哪里会注意到角落的字迹。
“不过没什么。”马晓东摇摇头，没说那行字到底写了什么，“我知道你和于海涛从初二就在一起了。看你们一起刷题，一起在晚自习后绕路走老街，就知道你们走得很稳。”他低头拢了拢怀里的书，“今天见于叔叔阿姨都认可你，挺好的。”
林知予攥着那袋玉米，包装袋的棱角硌着手心。她忽然想起同学录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留言，马晓东那一页总是干净的，只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物理公式，当时只当是他的习惯，此刻才隐约觉出些别的意味。
“我就是……想把初三那年没说出口的在意，告诉你而己。”马晓东抬起头，目光很亮，却带着点放下的轻松，“以后到了津大，我还能做你们的朋友吧？物理系离数学系近，说不定能常碰到。”
林知予终于点点头，声音有点轻：“当然。”
他挥了挥手，转身往老街另一头走，白衬衫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手里的《时间简史》封面偶尔闪过一点光。林知予站在槐树下，看着那袋玉米上渐渐落了几片槐花瓣，心里清楚，无论同学录上那行英文写了什么，都己经被风吹散了——她的世界里，于海涛的影子早就占满了所有角落，安稳得像这棵老槐树的根。
晚饭时姥姥煮了玉米排骨汤，林知予喝着汤，总想起马晓东站在槐树下的样子。碗里的玉米是于妈妈给的，甜得发糯，她却没尝出多少滋味。
首到夜里躺在床头，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于海涛发来的消息：“在干嘛？刚整理完行李，发现你借我的那本数学错题本还在我抽屉里。”
林知予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会儿，还是敲字过去：“下午你走后，马晓东找我了。”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老座钟的摆锤。过了半分钟，于海涛回了个“嗯”，紧接着又来一条：“他说了？”
“嗯。”林知予咬着唇，“说从初三就……但他说知道我们在一起，就是想告诉我。”
对话框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手机卡了，于海涛的消息才跳出来：“其实我早看出来了。”
林知予愣了愣。
“高一那次，咱六个去KTV，马晓东点了首杜德伟的《情人》，你记得不？”他发来的字带着点回忆的温度，“那歌词慢悠悠的，他嗓子本来就低，唱到‘轻轻的一个吻’时，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陈雨在旁边起哄说‘晓东开窍了’，他脸都红透了，手里的话筒差点没拿稳。”
林知予对着屏幕怔了半天，KTV里闪烁的彩灯、震耳的音乐忽然清晰起来——她记得那天自己坐在角落剥橘子，宋家宝抢了纪宁宁的麦克风，关鹏举着手机到处拍，而马晓东站在屏幕前，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安静，她当时只觉得那首歌旋律好听，压根没留意他的眼神。
“那时候就琢磨，这小子怕是藏着心事。”于海涛又发来一条，“但想着都是穿一条老街长大的朋友，捅破了反而生分，不如装糊涂。反正你眼里的光，从来都只朝着我，这点我清楚。”
“对不起啊，”林知予忽然打字，“好像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于海涛秒回，“他是咱朋友，这点不会变。以后到了燕市，该一起吃饭还一起吃饭，就是得让他知道，你身边有我呢。”
林知予看着屏幕笑了，眼眶有点热。她正想回点什么，于海涛又发来条消息，带着点神秘的雀跃：“对了，有个事没告诉你——我在燕市租了个房子。”
林知予的心猛地一跳。
“离燕大和津大都不远，在地铁二号线旁边，顶楼带个小阳台。”他发了张照片过来，是傍晚拍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能看见远处的塔吊，“我爸妈赞助了点，我自己打工也攒了些，先租了两年。”
(http://www.220book.com/book/WOM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