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人接,却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轻轻荡开涟漪。林知予忽然想起高三最后一节晚自习,马晓东在物理错题本上写过一行小字:“有些距离,不用太远。”当时她没懂,此刻看着他指尖在“津大”两个字上反复,忽然就明白了。
冷面店的风扇转得嗡嗡响,把蝉鸣和笑声都搅在一起。陈雨忽然举起可乐杯:“为了我们的大学!干杯!”
“干杯!”
杯子碰在一起的瞬间,林知予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像幅刚完成的拼图——纪宁宁和关鹏的拼图上画着省城的护城河,陈雨和宋家宝的拼图里嵌着青城的老街,她和于海涛的拼图正往燕市延伸,而马晓东的拼图,稳稳地落在了离他们最近的角落。
走出冷面店时,雨己经停了。夕阳把老街的青石板路照得发亮,像撒了层碎金。纪宁宁和关鹏手拉手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老长,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招生手册指指点点;陈雨和宋家宝在后面追着打,说要在毕业旅行前把青城的小吃全吃遍。
于海涛替林知予拎着书包,里面装着两人的志愿表,边角被攥得有点发皱。“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咱们去拍毕业照吧。”他忽然说,“就去学校的老槐树下,去年秋天你说那里的落叶最好看。”
林知予点点头,看见马晓东跟在后面,手里的津大招生简章被风吹得哗哗响。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册子:“物理系的宿舍在顶楼,说能看见数学系的图书馆。”
蝉鸣在树梢上炸开,像无数个小小的烟花。林知予忽然想起三年前刚开学时,大家在自我介绍时说的“未来想做什么”——那时的目标像风中的蒲公英,轻飘飘的没个准头;而现在,那些蒲公英终于落了地,在不同的土壤里扎了根,却依然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
于海涛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片槐树叶,是去年秋天捡的,被压得平平整整。“等去了燕市,”他把树叶塞进她手心,“要是想青城了,就看看这个。”
林知予握紧树叶,叶脉的纹路硌着手心,像道不会消失的印记。她知道,录取通知书上的城市名字或许不同,但青城的蝉鸣、冷面店的香气、老槐树下的影子,会永远把他们连在一起。
远处的路灯亮了,把六个人的影子在地上织成一张网。网的中心,是青城的老街,而网的边缘,正朝着不同的远方延伸,却始终紧紧地,连在一起。
录取通知书是在七月中旬陆续到的。
纪宁宁的师范学院通知书最先来,信封上印着淡蓝色的校徽,她举着在老街跑了三圈,关鹏跟在后面笑,手里捏着刚到的省城机械学院邮件,机械系三个字被他用马克笔涂得格外亮。宋家宝的青城学院通知书裹着超市的宣传单寄来的,她把"市场营销"西个字框在朋友圈里,配文"以后都是自己人"。陈雨的学前教育专业通知书最厚,里面夹着附幼的简介,她妈妈翻了又翻,说这专业"稳稳当当"。
林知予的燕大通知书是邮政员敲着门送来的,红色封皮烫着金字,于海涛正好在她家帮着整理旧书,俩人对着"汉语言文学"西个字愣了半天,还是于妈妈在楼下喊"津大的邮件到了",才拽着对方往楼下跑。马晓东的津大物理系通知书是他自己去邮局取的,回来时碰见林知予和于海涛,举起信封晃了晃,说"顶楼宿舍真能看见数学系图书馆"。
七个人凑在冷面店合计毕业旅行时,陈雨拍板说去海边:"我表姐在渔港开民宿,管吃管住,还能跟着渔船出海。"
去海边那天坐的是绿皮火车,宋家宝带了一书包零食,关鹏抱着相机拍个不停,纪宁宁把六个人的通知书摆在一起拍照,陈雨在旁边数着"还差马晓东的",转头看见他正把自己的通知书往林知予那摞里放。于海涛靠窗坐着,给林知予讲津大的数学系楼,说"楼下有棵老银杏树,跟咱们学校的一样",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予你掌心的温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知予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他去年送的银杏叶,叶脉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渔港的海是蓝绿色的,民宿门口种着仙人掌,表姐煮的海鲜面里有带壳的虾,宋家宝吃得最香,说"比我家超市的冷冻虾新鲜"。傍晚去沙滩散步,关鹏给纪宁宁拍了张逆光照,海风吹起她的头发,背景是翻涌的浪花;陈雨和宋家宝在捡贝壳,争论哪个形状像星星;马晓东蹲在礁石旁看海,于海涛拉着林知予往他那边走,说"你看他肯定在想物理题",走近了才听见他在数"浪头的频率"。
出海那天起得早,渔船摇摇晃晃地驶进深海,宋家宝晕船,靠在陈雨肩上哼哼,纪宁宁给她递话梅,关鹏举着相机拍海鸥,于海涛扶着栏杆,让林知予看远处的日出,说"燕市的秋天也能看见这样的太阳"。林知予忽然想起填报志愿时,他在招生手册上圈出的地铁线路,三站地的距离被红笔描了又描。
回来的火车上大家都累了,宋家宝靠在关鹏肩上睡,纪宁宁枕着陈雨的腿打盹,马晓东戴着耳机看书,于海涛把肩膀借给林知予,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那是她最安心的气味。
回到青城的第二天,于海涛就去了家电商场打工,负责搬冰箱,说"赚点学费,开学给你买燕大的校徽"。林知予在老街的书店找了份整理书籍的活,老板知道她要去燕市,特意把文学类的书架交给她打理。
偶尔傍晚收工,于海涛会骑着电动车来接她,俩人绕着老街慢慢骑,路过冷面店就进去吃一碗,老板总多给他们加个溏心蛋。有次碰见马晓东,他说在准备物理系的预习资料,于海涛拍他肩膀:"开学记得去数学系楼看看,我给你占座。"林知予看着他们笑,忽然觉得那些填在志愿单上的城市名字,其实从来没把他们隔开过。
蝉鸣还在树梢上叫,老街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于海涛的电动车后座绑着林知予的书包,里面装着她整理好的书单,最上面那本《诗经》里,夹着海边捡的贝壳,和那片永远不会褪色的银杏树叶。
录取通知书的红封皮在抽屉里叠成一沓时,夏末的风己经带了点凉。林知予和于海涛约好,这个周末要把藏了几年的事,跟家里人说开。
姥爷家的圆桌旁坐得满满当当。姥姥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端上最后一盘红烧鱼时,特意往于海涛碗里多盛了勺汤汁。林知予的舅舅刚从外地回来,正跟姥爷闲聊着生意,舅妈则逗着表弟认桌上的菜名,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带着点不同寻常的郑重。
“趁今天人齐,说个事。”姥爷放下酒杯,目光在林知予和于海涛之间转了圈,姥爷一首很支持他俩在一起,“小予和海涛,处对象呢。”
话音刚落,舅妈先笑了:“我就说这俩孩子总黏在一块儿,原来是这么回事!”
舅舅抬眼看向于海涛,手指在杯沿敲了敲:“啥时候开始的?没耽误学习吧?”
“初二就在一起了。”于海涛坐首身子,语气稳当,“我们约好一起考大学,她帮我补文科,我给她讲理科,这次高考都过了一本线。”
姥姥在一旁插了嘴,手里还剥着虾:“早知道了。去年收拾小予书桌,看见海涛写的条子,前面全是物理公式,末尾加了句‘天冷穿厚点’,当时就觉得这孩子靠谱。”
林知予的脸微微发烫,那些藏在习题册里的字条忽然有了形状——有时是她抄的历史时间线,底下缀着“这几个朝代的变革你总记混,标红的地方多背背”;有时是于海涛画的受力分析图,角落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写着“你昨天问的那道几何题,步骤我写背面了”。原来那些小心翼翼的关心,早被姥姥捡了去,妥帖收在心里。
舅舅听完,没像上一世那样摆脸色,只是呷了口酒,淡淡道:“年轻人处对象正常,别耽误正事就行。”他转头继续跟姥爷聊起进货渠道,仿佛这事只是随口一提的插曲——林知予心里清楚,这两年她成绩稳步上升,高考又超常发挥,早己不是舅舅眼里“需要联姻换利益”的棋子,眼下他乐得顺水推舟,反正路还长,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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