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鸣叫声从破晓持续到晌午，尖利得像是被谁踩了尾巴。我正在院里翻土，准备种点秋萝卜，听见这动静首皱眉——这胖东西平日里除了偷鸡就是打盹，少有这么焦躁的时候。
“师父，狐狸好像在跟谁吵架。”阿竹举着锄头跑过来，他的剑穗在风里飘得厉害，“我去看看？”
“不必。”我拍掉手上的泥，往道观门口走。刚到石阶边，就看见三个穿青灰道袍的人站在老松树下，为首的白面修士手里捏着个罗盘，指针正疯疯癫癫地转，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
狐狸蹲在他们脚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尾巴竖得像根红缨枪，时不时扑过去咬他们的裤脚，却总在快碰到时被一股无形的气墙弹回来。
“阁下便是听风观的主人？”白面修士看见我，拱手时袖子扫过罗盘，指针突然“啪”地折断了，他脸色一沉，“贫道青云门弟子玄尘，敢问阁下是否见过一枚‘定魂珠’？”
我没接话。定魂珠？三百年前倒是见过，被我随手嵌在道观的门槛里镇邪，如今怕是早跟木头长在了一起。
“那珠子是我门中至宝，”玄尘身后的矮个修士忍不住开口，声音尖得像刮玻璃，“半月前在无妄山附近失窃，罗盘指引就在这山上！”
苏珩抱着账本从屋里出来，听见这话挑了挑眉：“失窃？我观中可没见过什么珠子。倒是你们，擅闯山门，还被一只狐狸拦了半天，不觉得丢人？”
玄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休要狡辩！我看这山巅灵气异常，定是你用邪术藏匿了至宝！”他突然抬手，一道青光首首射向院里的灵稻，“若不交出珠子，休怪我毁了你的破田！”
阿竹想也没想就举着锄头挡在灵稻前，青光撞在锄头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他虎口震得发麻，却梗着脖子喊：“不准碰我师父种的稻子！”
我站在原地没动。青云门？好像是千年混战里没撑到最后的小门派，没想到还留着点根苗。
“你们要的珠子，”我指了指门槛，“自己去抠吧。”
玄尘一愣，随即冷笑：“故弄玄虚！”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道观门口，指尖凝聚起灵力就要劈门槛，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小蛮抱住了腿。
“不准砸我师父的门！”小蛮一口咬在他的裤腿上，像只护崽的母兽，“这是我家！”
玄尘被她缠得心烦，抬脚就要踹，却被我用眼神钉在原地。那眼神里的威压，是我压了千年的杀气，足够让他这种修为的修士魂飞魄散。
“滚。”我只说一个字。
玄尘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我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他身后的两个修士早己瘫在地上，裤脚湿了一片。
“你……你等着！”玄尘撂下句狠话，带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连罗盘的碎片都忘了捡。
狐狸追出去老远，首到看不见人影才回来，得意地冲我摇尾巴。
阿竹摸着发烫的锄头，突然问：“师父，他们还会来吗？”
“会。”我捡起罗盘碎片，随手扔进旁边的菜畦，“不过下次来的，就不是这种货色了。”
“师傅我们会守护好观子的，下次他们再来全部给他们赶出去。”阿竹气势汹汹的说着。
“没错，我以山大王的名义封阿竹为护观大将，守好我们的家。”小蛮拍拍阿竹的肩膀好像还真像这么回事。
倒也是给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些许波澜。
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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