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露水比往年长,沾在眉毛上凉丝丝的。
阿竹天没亮就扛着锄头蹲在埋法宝的地方,眼睛瞪得像铜铃,连狐狸叼来的野果都没心思吃。
“师父,你说今天能刨出会飞的锄头吗?”他的声音带着雀跃,锄头己经在地上划了三道印子。
“刨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把镰刀递给苏珩,“你去割灵稻,别让这小子把地刨得乱七八糟。”
苏珩笑着应了,刚走两步,就听见阿竹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喊:“出来了!出来了!”
我回头时,正看见阿竹举着块扭曲的铁片,铁片上还缠着几根灵稻的根须,在晨光里闪着锈色。
他愣了愣,又使劲刨了两下,泥土里滚出的东西越来越多——不是什么会飞的法宝,是堆锈迹斑斑的铁疙瘩,最大的那块像个被踩扁的铜钟,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
“真的是铁疙瘩!”阿竹举着铁片转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师父,你太厉害了!连法宝都能种成废铁!”
苏珩放下镰刀走过来,从怀里掏出账本和算盘:“我数数……一共三十七斤六两。按山下铁匠铺的价钱,废铁一文钱三斤,能换十二文半。”
“我要这个最大的!”小蛮扑过去抱住那块铜钟铁片,宣布道,“这是我山大王的令牌!”她刚举起来,就被铁片的重量拽得打了个趔趄,差点坐在泥里。
狐狸叼起块小铁片,颠颠地跑到灵稻堆旁,把铁片埋进谷粒里,大概是想藏起来当冬天的玩具。
我蹲在灵稻田里,割下第一束稻穗。今年的灵稻长得格外好,穗子沉得压弯了腰,颗粒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凑近了闻,还有股清冽的灵气——看来那些法宝里的杂气,真被灵稻滤成了滋养的养分。
“师父,晚上煮新米吃吧?”阿竹凑过来,鼻子使劲嗅着,“闻着比去年的香多了!”
“好。”我把稻穗递给他,“去叫苏珩舂米,多舂点。
记得给山下张屠户送一斗——上次狐狸偷了他家三只鸡,总得赔。”
阿竹应着跑了,草鞋踩在露水地里,留下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小蛮突然指着山下喊:“师父!好多人上来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山道上黑压压一片,为首的是个穿粗布短褂的老汉,手里捧着个红布包,走得满头大汗。
走近了才看清,是山下的里正,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篮子里装着刚摘的青菜、新腌的咸菜,还有个妇人抱着只咯咯叫的母鸡。
“林先生!林先生!”里正跑得气喘吁吁,把红布包往我手里塞,“您可得收下这个!前阵子风寒,多亏您徒弟阿竹天天往下送药,救了咱半村人的命啊!”
红布包里是块梨木牌匾,上面刻着“济世救人”西个大字,墨迹还新鲜着。我这才想起,上个月山下闹风寒,阿竹背着药篓跑了七八趟,回来总说“师父配的药真管用,喝两剂就好”。
“牌匾就不用了。”我把母鸡递给小蛮,“菜留下吧,正好晚上炒灵稻吃。”
里正还想说什么,被阿竹拉着去看灵稻了。
那小子手舞足蹈地比划,说这些稻子是用“会飞的法宝”喂大的,听得村民们首咋舌。
苏珩蹲在磨坊门口舂米,算珠在他膝头的账本上跳着,他一边记一边笑:“这筐青菜值五文,那只鸡算十文,回头用灵稻抵给他们。”
小蛮抱着母鸡,跟村民家的孩子炫耀她的“铁疙瘩令牌”,还说要带他们去看“会打鸣的狐狸”。
狐狸蹲在新收的灵稻堆上,对着朝阳打了个哈欠。
那哈欠声穿过晨雾,竟有了几分当年它还是九尾天狐时的龙吟,震得稻穗上的露水簌簌往下掉。
我靠在老松树下,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
阿竹的笑声、苏珩的算盘声、小蛮的嚷嚷声、村民的谈笑声,混着灵稻的清香飘在风里,比当年三界平定后的钟鼓声还让人心里踏实。
原来种春风,比平定天下,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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