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正在给灵稻脱粒，木枷压着稻穗“咯吱”响，金黄的米粒簌簌落在竹筐里在数着日子。
阿竹在旁边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比往日重了些，自从上次县太爷来闹过，他总觉得得把柴劈得更结实些，仿佛这样就能把道观焊在山巅。
苏珩抱着账本蹲在门槛上，手指在算盘上敲得飞快，突然“啪”地按住算珠：“师父，这三个月，山下的怨气重得不正常。”
他翻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些奇怪的数字：“青溪镇的井水无故翻涌了七次，西边的乱葬岗夜夜有绿光，还有……修真界那边，己经有三拨人偷偷过山了，都往极北的沉渊谷去。”
小蛮正给狐狸梳毛，闻言把梳子一扔：“沉渊谷？孔爷爷说过，那儿是当年三界混战的坟场，埋着好多会吃人的怪物！”
我捏起一粒灵稻米，放在阳光下看。米粒里的金光竟有些发暗，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层灰。
这感觉很熟悉，像千年以前，魔神冲破封印时，天地间那股黏稠的、带着血腥味的压抑。
“狐狸。”我喊了一声。
胖狐狸立刻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尾巴死死夹着——它虽然忘了很多事，却对魔神的气息刻入骨髓地恐惧。
“沉渊谷的封印，松了。”我把米粒扔进竹筐，“那老东西，大概是饿了。”
这话一出，院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米粒落在筐里的轻响。
阿竹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苏珩的算盘珠子滚了一地，小蛮下意识抓住我的袖子，指甲掐得很紧。
他们没见过魔神，山巅种春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山巅种春风最新章节随便看！但听孔丘明说过无数次那场浩劫——血流成河，日月无光，连神仙都成了灰。而我，是那场浩劫里唯一活下来的“怪物”。
“师父……”阿竹声音发颤，手却摸向背后的剑，“我们……要不要跑？”
苏珩也点头：“我这就收拾账本和灵稻，咱们往南走，越远越好。”
小蛮没说话，只是把狐狸抱得更紧，眼睛却盯着我，亮得像要燃起来——这小丫头，总觉得她师父是无所不能的。
我捡起地上的斧头，递给阿竹：“柴还没劈够，冬天要冻着的。”
又弯腰把算盘珠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在苏珩手里：“账本算错了三处，重算。”
最后揉了揉小蛮的头发：“狐狸的毛还没梳完，它明天要掉毛的。”
他们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我说的不是“魔神要醒了”，而是“该吃饭了”。
可那天晚上，我听见阿竹在院子里练剑，首到后半夜；苏珩的算盘声断断续续响到天亮；小蛮则把她的铁疙瘩令牌塞进我枕头底下，上面还沾着她的体温。
第二天一早，沉渊谷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道观的瓦片“哗哗”往下掉。阿竹冲出屋时，剑上的青光几乎要冲破云霄：“师父，我去看看！”
“等等。”我把一袋子刚碾好的新米扔给他，“带上这个。”
米袋子撞在他怀里，沉甸甸的。他愣了愣，突然红了眼眶：“师父……”
“早点回来，”我拍了拍他的肩，“晚饭要蒸新米饭。”
有些事，躲不过去。就像当年我必须站在沉渊谷前，现在，也该让他们看看，这人间的烟火，不是那么好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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