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往苏珩的包袱里塞灵稻粉，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小蛮抱着狐狸，首首跪在了青石板上。
她膝盖撞地的声音太响，连狐狸都被吓了一跳，从她怀里探出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议。
“师父，我也去。”小蛮仰着脸，眼睛亮得吓人，铁疙瘩令牌在她手心里攥得发烫，“阿竹哥一个人会怕的，苏珩哥算账需要人看着，你……你总得有人给你递水吧？”
苏珩正在给罗盘上油，闻言手一抖，油壶差点掉在地上：“胡闹！那是魔神的地盘，不是你搭山寨的山坳！”
“我不怕！”小蛮猛地站起来，怀里的狐狸差点被甩出去，“我能打架！上次官差来抓我，我一拳就把他鼻子打流血了！”
她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可我看见她的裤腿在抖。
那是她害怕时的小动作，当年第一次从墙洞里钻进来偷灵稻，也是这样抖着腿。
“你留下。”我把最后一包灵稻粉系好，声音没什么起伏，“道观得有人守着，你娘托我照看好你，要是知道你往魔气里闯，非提着擀面杖来掀了我这破观不可。”
“娘不会的！”
小蛮突然把狐狸往我怀里塞，狐狸“嗷呜”叫着挣扎，“她昨天还偷偷塞给我这个呢！”
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块磨得光滑的玉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她说我爹当年就是戴着这个闯过魔气阵的，让我带着，说能护着我，也能护着你们。”
狐狸像是听懂了，突然不再挣扎，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脖子，又转头对着小蛮“呼噜”了一声——这胖东西，大概是被小丫头眼里的光打动了。
“师父！”小蛮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肉里，力道大得不像个八岁的孩子，“我娘说，当年要不是有人护着，她早被魔气卷走了。
现在该轮到我了，我得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回来，她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她蒸的灵稻糕呢！”
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鼻音，却比哭喊更让人心里发紧：“我知道我打不过魔气，可我能给你们递灵稻粉，能帮苏珩哥数罗盘上的刻度，还能……还能在你们累的时候唱娘教我的安神调，比狐狸的呼噜声管用！”
苏珩的算盘“啪”地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指尖却在发抖。
我看着小蛮手里的玉佩，阳光透过玉佩上的纹路，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玉佩我认得，她爹当年留下让我护着这山下的人，说等孩子长大了，就告诉她“护着值得的人，才不算辜负手里的力气”。
可惜啊~
“狐狸留下。”我把狐狸从怀里抱出来，放在地上，它立刻委屈地围着我的脚打转，“你去可以，但玉佩得贴身戴，走丢一步就罚你回来剥三个月灵稻壳。”
小蛮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火把：“我听话！我一步都不离开你们！”
她转身就往屋里跑，很快抱着个小包袱出来，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裳，还有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灵稻糕，带着淡淡的桂花味：“这是娘今早蒸的，说路上饿了吃，比干饼子顶饱。”
狐狸看着她把包袱背在身上，突然“嗷呜”一声，叼起自己最宝贝的干草窝，往她包袱里塞。
小蛮蹲下来，摸了摸狐狸的头：“等我回来，让娘用灵稻杆给你编个新窝，铺三层软草！”
狐狸蹭了蹭她的手心，又转头看了看我，像是在替她保证。
我望着院里的灵稻，月光落在稻穗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原来小蛮的娘早就把话递过来了，有些牵挂，从来不是捆着人，而是让人有勇气往前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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