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青石城门口时，守城的士兵拦住了我们。
他们手里的长矛在发抖，甲胄上凝着层黑雾。
那是魔气，正顺着城墙的裂缝往城里渗，像一群小蛇。
“不能再往前走了！”
领头的士兵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半个时辰前，魔气漫过护城河了，城里己经有百姓……”
他没说下去，只是往城里指了指。
我们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几条街外的屋顶上飘着黑烟，不是火烧的那种焦黑，是灰紫色的，裹着哭喊声往下沉。
小蛮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尖冰凉：“那是……张婶家的方向！她昨天还送我一篮野枣呢！”
苏珩的罗盘“嗡”地炸响，指针红得像要滴血。
他猛地扯开油布包，抓出一把灵稻粉往空中撒——那些粉末刚碰到魔气，突然“呼”地燃起来，不是火苗，是金红色的光，像无数小火星，沾着魔气就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有用！”士兵们眼睛亮了，纷纷伸手要灵稻粉。
苏珩把布包往小蛮怀里塞：“撒！往有黑烟的地方撒！”又转头对我喊，“师父，我去城门楼，从高处撒范围更大！”
他刚跑两步，就被一股黑气缠住了腿。
那魔气凝聚成只手的形状，指甲尖得像刀。
苏珩抬脚踹开，灵稻粉顺着他的动作撒出去，黑气瞬间被烧得蜷缩起来，发出尖叫。
小蛮己经爬上旁边的石墩，踮着脚往黑烟处撒粉。
她的小皮鞋踩在石墩上，鞋面上的稻穗花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每撒一把，就有一片魔气被逼退，露出后面惊慌的百姓。
“往这边跑！”她对着下面喊，声音都劈了，“跟着光跑！”
我刚帮士兵扯开另一包灵稻粉，就听见城门楼上传来苏珩的喊声：“师父！东北角！魔气聚成漩涡了！”
抬头一看，只见城东北角的天空黑压压的，魔气拧成了根柱子，正往城里压，屋顶被它扫过就塌，碎木片里裹着灰紫色的雾，落地就化成小魔影。
我抓起一把灵稻粉往那边扔，金红色的光刚飞过去，就被魔气吞了。
太少了，不够烧。
“阿竹！”我突然吼了一声。七天前阿竹出发时，我给他的布包里也塞了灵稻粉，按他的性子，此刻肯定在最危险的地方。
话音刚落，东北角突然炸开一团金红色的光，比苏珩撒的亮十倍，像朵花在黑云上炸开。
紧接着，传来阿竹的喊声，带着点得意：“师父！我在这儿！灵稻粉管够！”
可这喊声里，却透着一丝异样的滞涩，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苏珩在城门楼上猛地一僵，手里的灵稻粉撒了一地：“不对！阿竹的声音……”
他话音未落，那团金红色的光突然暗了下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的烛火。紧接着，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是铁器落地的声音，再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阿竹哥！”小蛮的喊声撕破了寂静，她手里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灵稻粉撒了她一鞋，“阿竹哥你应一声！”
苏珩的罗盘突然疯狂倒转，指针在“黑风岭”和“东北角”之间剧烈跳动，盘面“咔嚓”裂开一道缝。
他踉跄着从城门楼跑下来，脸色白得像纸：“老猎户说的‘不对劲’……是阿竹！他在黑风岭肯定遇着事了，刚才那光……是他在求救！”
我望着东北角重新被魔气吞噬的天空，手里的灵稻粉袋被攥得变了形。
阿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的灵稻粉足够烧半个时辰，那团光怎么会突然熄灭？还有那声闷响——是他的桃木剑掉了？
“往东北角冲！”我抓起地上的灵稻粉包，往苏珩手里塞，“找到阿竹！”
苏珩点头，罗盘的裂缝里渗出丝丝黑气，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抓起粉包就往东北角跑。
小蛮捡起自己的布包，小皮鞋踩在灵稻粉上，发出“沙沙”的响，跟在后面喊：“阿竹哥你等着！我们来了！”
魔气还在涌，但此刻没人再去管光网是否稳固。
我们都知道，老猎户没说全的话，阿竹突然暗下去的光，还有那声闷响，都在说一件事——黑风岭的“不对劲”，己经缠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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