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老樟树的残局,苏珩突然指着沉渊谷的方向,脸色发白:“师父,魔气在往回聚!”
我们往谷里跑,刚到谷口就被股熟悉的腥气呛得皱眉——魔神的残魂竟聚在锁灵阵的阵眼上,像团拧不干的墨渍,正往阵图的裂缝里钻。
“想回地底?”我往阵眼处撒了把灵稻种,种子落地就发芽,金红色的芽尖挡住了魔气,“没那么容易。”
魔气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张脸,都是被它吞噬过的人,有老有少,有修士有百姓,嘶吼着往我们身上扑:“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阿竹的红绸瞬间展开,却被张老婆婆的脸撞得后退——那是青石城卖野枣的张婶,上个月刚被魔气吞噬。
“张婆婆!”阿竹急得眼眶发红,红绸都软了,“你看看我!我是阿竹啊!你还给过我枣子!”
张婶的脸愣了一下,眼里的黑气淡了淡,却很快又被魔气裹住:“死了……都死了……活着的人,凭什么还能收稻子?”
“就凭我们记得你。”小蛮突然掏出块野枣干,往张婶面前递,“这是你给我的,我藏在铁疙瘩里,还没吃完。你说等收了稻子,就用新米给我熬枣粥。”
张婶的脸剧烈颤抖起来,黑气里渗出滴浑浊的泪:“枣粥……”
“还有李伯,他的布鞋还在我包袱里。”阿竹解下背上的包袱,露出老猎户给的布鞋,“他说等我们回来,就教我们编草鞋。”
“孔先生的竹简我修好了,”苏珩从怀里掏出卷竹简,上面的裂痕用灵稻汁粘好了,“他说要在背面写今年的收成。”
越来越多的脸停下动作,黑气里飘出野枣、布鞋、竹简、拨浪鼓……都是他们生前的物件,被我们小心地收着。
“看到了吗?”我往阵眼上又插了根灵稻杆,杆尖扎进魔气里,“他们不是想拉着我们死,是怕被忘了。怕没人记得他们爱吃什么,爱做什么,怕没人记得他们也盼着稻子熟。”
魔气突然安静了,无数张脸望着我们,眼里的黑气渐渐退去,露出熟悉的模样。张婶的脸笑了,像平时那样,往小蛮手里塞了把野枣;林将军的脸拍了拍阿竹的肩膀,像在说“好样的”;甚至有张陌生的小孩脸,往苏珩手里塞了颗光滑的石子——是苏珩小时候掉在谷里的。
“好了,”我拍了拍手,灵稻杆突然暴涨,金红色的光裹住所有魔气,“该回去了。家里的稻子快熟了,再不走,收不完了。”
魔气里的脸纷纷点头,化作点点金光,钻进灵稻杆里。锁灵阵的阵眼发出刺眼的光,裂缝被金红色的根须彻底填满,再没一丝黑气漏出来。
阿竹突然往谷外跑,边跑边喊:“快点!晚了李伯该等急了!”
小蛮举着铁疙瘩,跟在后面追:“等等我!我要让我娘用新米熬枣粥!”
苏珩的罗盘突然转了个圈,指向听风观的方向,他笑着把碎片揣进怀里:“算好了,明天是晴天,正好割稻子。”
我望着他们三个的背影,突然觉得脚步轻快起来。沉渊谷的风里飘着灵稻的香气,崖壁上的刻痕在夕阳下泛着光,老槐树上的新芽舒展着叶片,一切都在说: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不是因为打赢了谁,是因为该回家收稻子了——就像千年里的每一次,打完仗,种好地,等着新米下锅。这比任何胜利宣言都实在,比任何传奇故事都安稳。
我往听风观的方向走,草鞋踩在灵稻根须织成的路上,每一步都带着熟悉的踏实感。
远处的稻田里,金红色的穗子在风中点头,像在催我快点:“回家了,稻子要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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