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过程,并非瞬息而至,而是一种漫长而扭曲的感知。
仿佛置身于一条由纯粹光芒与混乱线条构成的隧道,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意义。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巨兽,在隧道外咆哮、冲撞,试图撕碎一切闯入者。若非有云澈那坚实无比的灵力护罩牢牢守护,苏瑾毫不怀疑自己会在进入的瞬间便被撕成碎片。
他紧紧闭着眼,将所有心神都寄托在云澈身上,感受着那只始终紧握着自己的手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与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令人心悸的撕扯感和眩晕感骤然消失。
脚下传来了坚实的触感。
周围那刺目的光芒与狂暴的能量波动也迅速平息、褪去。
苏瑾缓缓睁开双眼,适应着光线,随即,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们正站在一片荒凉、死寂、遍布着暗红色砂砾的巨大平原之上。头顶的天空,并非熟悉的蓝色,而是一种深邃的、近乎紫色的穹顶,其上悬挂着三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太阳”,散发着昏黄、惨白与暗红的光线,将大地映照得光怪陆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混杂着硫磺、金属锈蚀、以及某种……法则破碎后的混乱味道。灵气……不,这里充斥的并非单纯的灵气,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狂暴、属性各异的能量流,其中尤以混乱的星辰之力和某种锋锐的金铁之气最为浓郁。
仅仅是呼吸,苏瑾都感觉到肺部传来一丝刺痛,体内灵力的运转,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滞涩、沉重!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身上,限制着他的力量。
“这里……就是万法星墟?”苏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他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原本如臂指使的灵力,此刻如同陷入了泥沼,运转速度慢了数倍不止,威力也大打折扣。
云澈的神色也带着一丝凝重。他环顾西周,神识如同潮水般扩散开去,但仅仅延伸出不到百里,便感到了一种强大的阻力,仿佛这片天地的规则在排斥、压制着他的探查。
“不错,此地便是万法星墟。”云澈沉声道,他感受着空气中混乱的能量和那无处不在的法则压制,“果然如记载所言,此地法则破碎,能量狂暴,对非本土生灵有着极强的压制。你的修为,在此地恐怕只能发挥出炼气中期的实力。”
苏瑾心中一凛,炼气中期?那岂不是连自保都困难?
云澈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抚道:“无妨,初来此地,有所不适乃正常现象。待适应此界法则,压制便会减轻。而且,此地能量虽狂暴,却也蕴含着更本源的规则碎片,对于感悟大道、锤炼根基,有着外界难以比拟的好处。”
他抬头望向那三轮诡异的“太阳”,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此地陨落的,恐怕不止是修士,更有真正的……仙魔,乃至星辰本身。否则,法则不会破碎至此。”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如同擂鼓般的轰鸣声,伴随着隐隐的嘶吼与能量碰撞的爆鸣!
有战斗!
云澈眼神微眯,拉起苏瑾:“走,去看看。初来乍到,需尽快了解此地的生存规则。”
两人收敛气息,借助着地面上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金属残骸作为掩护,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战斗的动静便越大。空气中弥漫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混乱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涟漪般不断扩散而来。
翻过一座由不知名黑色金属堆积而成的小山丘,前方的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上,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厮杀!
其中一方,是七八个穿着简陋皮甲、手持各种粗糙兵刃、肤色呈暗红色、头上长着短角的人形生物。他们咆哮着,周身涌动着混乱的气血之力,力量极大,动作狂野,但招式粗糙,似乎更依赖本能。
而他们的对手,则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穿着残破青色道袍、须发皆白、但身形依旧挺拔的老者。老者手持一柄闪烁着雷光的古朴长剑,剑法精妙,步伐灵动,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围攻,剑光闪烁间,必有一名红皮角魔溅血倒地!
那老者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的层次!但在此地法则压制下,恐怕也只能发挥出筑基中期的实力。而那些红皮角魔,个体实力大约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仗着皮糙肉厚和人数优势,疯狂围攻。
“是此地的土著?还是……与我们一样的外来者?”苏瑾压低声音问道。
云澈目光锐利,扫过战场,尤其在那些红皮角魔和那老者身上停留片刻,低声道:“那些红皮生物,气息与此地混乱能量同源,应是土著生灵,可称之为‘星墟魔人’。那老者……功法路数似是道家一脉,但气息斑驳,带着此地特有的混乱印记,或许是早年闯入此地,滞留至今的修士。”
就在两人观察之际,场中形势突变!
那老者虽剑法高超,但毕竟年迈,且久战之下,灵力消耗巨大,动作微微一滞,被一名格外高大的星墟魔人抓住机会,一柄沉重的骨斧带着恶风,狠狠劈向他的后心!
老者察觉危机,勉力回剑格挡!
“锵!”
雷光剑与骨斧交击,老者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其余魔人见状,更是发出兴奋的嚎叫,攻势愈发疯狂!
眼看那老者就要殒命于乱刃之下!
云澈眼中寒光一闪。
并非他心存仁慈,而是在这陌生的地界,一个对此地有所了解的“老资格”,或许能提供宝贵的信息。
他屈指一弹,一缕细微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剑气,如同穿越空间般,瞬间出现在那持斧的高大魔人眉心之前!
那魔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下一瞬,它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西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魔人都是一愣。
那老者也是愕然,趁机一剑逼退身旁的魔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云澈和苏瑾藏身的方向。
云澈不再隐藏,带着苏瑾,从容地自山丘后走了出来。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些剩余的星墟魔人,虽未散发任何气势,但那瞬间秒杀头领的恐怖手段,以及那份深不见底的从容,让这些只知杀戮的魔人,也本能地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它们发出几声不甘的嘶吼,竟不敢再上前,拖着同伴的尸体,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在荒原的尽头。
场中,只剩下那持剑老者,以及刚刚现身的云澈和苏瑾。
老者警惕地看着云澈,尤其是感受到云澈那让他完全看不透、却隐隐感到心悸的气息时,更是将手中雷光剑握紧了几分,沉声开口,说的竟是一种带着古韵的华夏语:
“多谢二位道友出手相助。老夫凌虚子,不知二位……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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