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清晨推开窗，空气里浮着潮湿的草木气，混着清蘅堂后院药圃里新抽芽的薄荷香，格外清爽。
苏清鸢刚把晾干的药材收进柜子，就听见前院传来绿萼和人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她擦了擦手走出去，见是昨日农庄的老农，正背着个竹篓站在院里，身边还跟着个半大的少年——想来是他孙子。
“王妃，俺给您送山药种籽来了。”老农把竹篓往地上放时，竹篾碰撞着发出轻响，“昨儿看您喜欢，老婆子连夜挑了些最的，能种半分地了。”
“老伯太客气了，还特意跑一趟。”苏清鸢笑着道谢，让绿萼去取些银钱，却被老农按住了手。
“可不能要您的钱！”老农摆手笑得憨厚，“您能看上俺家的山药，是给俺长脸了。再说王爷昨日还额外赏了不少，够俺家买两亩好化肥了。”他拍了拍身边的少年，“这是俺孙子狗蛋，让他留下来给您搭把手，他跟着俺学了几年农活，种山药最在行了。”
少年红着脸低下头，手里攥着顶旧草帽，手指抠着帽檐上的破洞，看着倒有几分老实模样。苏清鸢见他拘谨，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便多谢狗蛋了，正好我还愁不知从何下手呢。”
狗蛋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惊喜，又飞快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应了声：“俺会好好干的！”
等老农走后，苏清鸢领着狗蛋去后院药圃。刚翻好的土地泛着的黑，她蹲下身，看着竹篓里圆滚滚的山药种籽，忽然想起萧景渊昨日说要拓大后院的话，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王妃，这土得再松些，山药的根须长得深。”狗蛋倒是不怯生了，拿起小锄头就开始翻土，动作麻利得很，“俺爷说，种的时候得斜着埋，芽点朝上，不然长出来会歪。”
“是吗？那你来教我吧。”苏清鸢递过一把小铲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雨天的后院也有了生气。
正忙着，前院传来车马声。绿萼掀着帘子喊：“姑娘，王爷来了！还带了位先生！”
苏清鸢拍了拍手上的泥起身，见萧景渊陪着位穿青布长衫的老者走进来，手里还捧着卷书。那老者眉眼清癯，颌下留着山羊胡，看见药圃里的新土，捋着胡子笑：“萧夫人好雅兴，雨天种山药，倒是懂些农趣。”
“周先生谬赞了，不过是瞎摆弄。”苏清鸢笑着见礼——她认得这是太医院的周院判，上次给萧景渊瞧过风寒，医术很是高明。
“周先生今日来，是想和你讨些薄荷。”萧景渊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替她拂去肩上的草屑，“太医院新配的安神方子里缺几味鲜药，你这后院的薄荷长得正好。”
“这有何难。”苏清鸢领着他们往薄荷丛走，“前几日刚修过枝，嫩得很。”
周院判蹲下身，掐了片叶子凑近闻了闻，连连点头：“好得很，带着水汽的鲜灵气，比药房里的干品强十倍。”他忽然看向苏清鸢，眼里带着赞许，“听说萧夫人不仅医术好，侍弄药草更是在行？上次那批改良的金银花，药效比寻常的足三成，太医院的同僚都赞不绝口呢。”
“先生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苏清鸢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见萧景渊正望着她笑，耳尖悄悄红了。
周院判也不戳破，只和萧景渊说起药材行情：“如今南地遭了涝，不少药草价钱涨了三成，尤其是当归和黄芪，库房都快见底了。”
“我让人去北地寻了，应该快有消息了。”萧景渊接过苏清鸢递来的薄荷，用棉纸包好递给周院判，“先生要是急需，我清蘅堂库房里还有些存货，先拿去用。”
“那可太好了！”周院判喜上眉梢，“还是萧王爷靠谱，回头我让小厮来取。”
送走周院判，雨又大了些。萧景渊看着药圃里冒雨干活的狗蛋，又看了看苏清鸢沾着泥的裤脚，无奈地笑：“怎么又弄脏了？刚换的衣裳。”
“种山药呢。”苏清鸢指着土里埋好的种籽，眼里闪着光，“狗蛋说再过三个月就能收了，到时候给你炖山药炖盅。”
“好啊。”萧景渊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不过先把泥巴洗干净，不然绿萼又要念叨你不爱惜衣裳。”
两人刚进屋，绿萼就端来两碗姜茶，腾腾的热气裹着姜香：“姑娘和王爷快暖暖，这雨天最容易着凉。”
苏清鸢捧着茶碗，看着窗外的雨打芭蕉，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说要拓大后院，要不要修个小暖房？冬天也能种些喜温的药材。”
“正合我意。”萧景渊眼里闪过丝笑意，“我己经让人去画图了，顺便在暖房边搭个小亭子，雨天能在里面看书，晴天能看你侍弄药草。”
苏清鸢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她偷偷看他，见他正低头吹着茶沫，侧脸的线条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温和。其实她懂，他哪里是想要什么亭子，不过是想让她能舒舒服服地做喜欢的事。
这时狗蛋跑进来，手里捧着个刚挖的春笋，沾着湿漉漉的泥：“王妃！俺在竹林边挖到的，晚上炒着吃吧？”
“好啊。”苏清鸢笑着接过，“绿萼，晚上加个油焖春笋。”
绿萼笑着应了，转身往厨房去。萧景渊看着苏清鸢手里的春笋，忽然道：“明日休沐，带你去山里采蘑菇？听说南边的山里出了种新的菌子，很适合入药。”
“真的？”苏清鸢眼睛亮起来，她最喜欢跟着药农去山里认新药材，“那我得提前准备药篓和砍刀！”
“不用急，都给你备好了。”萧景渊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不过得早起点，山路不好走。”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在哼一首轻快的调子。屋里的烛火暖融融的，映着两人的身影，还有竹篓里新挖的春笋、药圃里刚埋下的种籽，都透着股踏实的生气。
苏清鸢喝着姜茶，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喜欢的事可做，有在意的人在侧，哪怕窗外风雨不停，心里也总是暖的。就像这药圃里的草木，只要根扎得深，再大的雨，也浇不灭向上生长的劲儿。
小小斗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WQD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