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药圃的紫苏叶上，清蘅堂的门就被拍得砰砰响。绿萼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见是几个提着菜篮的街坊，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苏姑娘在吗？”为首的王大婶踮着脚往里望，“刚路过街口的茶馆，听见说书先生编排你呢，说你是南边来的巫医，用活人试药才练出那手医术！”
苏清鸢正在给薄荷浇水，闻言手里的水壶顿了顿。狗蛋蹲在旁边整理药锄，闻言猛地抬头，小脸涨得通红：“他们胡说！苏姐姐是好人！”
“别气，”苏清鸢放下水壶，摸了摸狗蛋的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这流言来得蹊跷——昨日刚收到李承泽送来的药材，今日就有巫医的传言，怕不是巧合。
萧景渊从正屋出来，手里拿着张刚买的小报，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靖王妃秘练邪术，剖尸取心治顽疾”，配图竟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拿着手术刀，画得与苏清鸢有几分相似。
“是太医院的人干的。”萧景渊将小报揉成一团，眼底掠过一丝寒意，“昨日太医院的几个老顽固被陛下训斥，说他们连三皇子的咳喘都治不好，定是怀恨在心。”
“未必只是太医院。”苏清鸢接过那团纸，指尖捏得发白，“这流言里说我‘剖尸取心’，分明是暗指上次为查明瘟疫源头，我解剖病逝灾民的事。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太医院，还有……”
“李承泽。”萧景渊接过话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那批带“李”字标记的药材，恐怕不是示好，而是警告——他能轻易翻出她过去的事，自然也能编造更恶毒的谣言。
“姑娘，要不咱们去官府告他们？”绿萼急得首跺脚，“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来药庐看病？”
“告是没用的。”苏清鸢摇头，走到药圃边摘下几片新鲜的薄荷，“流言这东西，堵不如疏。绿萼，去备些消毒的烈酒和干净的针线，再搬几张桌子到街口，今日我们去街头义诊。”
萧景渊挑眉：“你想当众行医？”
“不止是行医。”苏清鸢眼里闪着笃定的光，“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医术，什么是巫蛊邪术。”
巳时的街口渐渐热闹起来，苏清鸢带着绿萼和狗蛋在茶馆对面摆开摊子，药箱里的银针、药膏摆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一盆煮沸的烈酒，蒸汽腾腾地冒着白气。
起初没人敢上前，看热闹的人倒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茶馆二楼的说书先生还在唾沫横飞地讲着“巫医剖尸”的段子，引得楼下阵阵哄笑。
“苏姐姐，没人来……”狗蛋攥着手里的药杵，小声道。
苏清鸢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人群外传来哭喊声。一个汉子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孩童冲过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苏姑娘！求您救救我儿子！他被马车碾了腿，太医说要截肢啊！”
那孩童的裤腿被血浸透，小腿处的皮肉翻卷着，露出森白的骨头，看得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几个胆小的妇人捂住了眼，连那说书先生也停了话头，探着头往这边看。
“绿萼，烈酒，针线。”苏清鸢没有丝毫犹豫，跪在地上撕开孩童的裤腿，先用煮沸的布巾按住伤口止血，再拿起沾了烈酒的银针，飞快地在伤口周围刺了几针——这是现代的局部麻醉手法，能暂时阻断痛感。
孩童原本哭得撕心裂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替嫁炮灰后，我靠医术掀翻京 片刻后竟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苏清鸢。汉子又惊又喜：“苏姑娘，这……”
“别说话，保持安静。”苏清鸢头也不抬，拿起消过毒的针线，用外科缝合的手法将翻卷的皮肉对齐，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她的动作稳而快，银针穿过皮肉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只有那盆烈酒还在咕嘟作响，映得她专注的侧脸格外清晰。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停了，连呼吸都仿佛轻了许多。原本嘲笑的、怀疑的目光，慢慢变成了惊叹和敬佩。那说书先生不知何时走下了楼，站在人群外，手里的醒木忘了拍。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针落下，苏清鸢打了个结实的结，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缠好，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药膏：“每日用烈酒清洗伤口，再涂上这个，七日后来换药。记住，别让伤口碰水，别吃辛辣的东西。”
汉子抱着儿子，“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您真是活菩萨啊！”
“我不是菩萨，只是个大夫。”苏清鸢扶起他，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声音清亮，“各位街坊邻居，我苏清鸢行医，靠的是这双手，这些针，这些药。剖尸取心是谣言，巫蛊邪术更是无稽之谈！今日我在这里说清楚，只要有人患病，我清蘅堂的门永远敞开，但若是再有人编造谣言，我定要追究到底！”
人群里忽然爆发出掌声，王大婶第一个喊道：“我们信苏姑娘！上次我家老头子咳得快断气，就是苏姑娘救回来的！”
“对！苏姑娘给贫民窟的人义诊，分文不取，怎么可能是巫医！”
“那说书的胡扯！该掌嘴！”
说书先生吓得脸都白了，抱着醒木溜回了茶馆。人群渐渐散去，却有不少人留下来看病，有头疼的，有脚肿的，苏清鸢一一耐心诊治，绿萼和狗蛋在旁边帮忙抓药，忙得团团转。
萧景渊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看着被众人围住的苏清鸢，她的白裙在风里轻轻摆动，像株迎着阳光生长的药草，坚韧而温暖。他忽然明白，她从不需要他的庇护，因为她自己，就是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日头偏西时，义诊才结束。绿萼收拾着摊子，数着剩下的药材，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今日抓出去的药，比往日三天的还多！”
狗蛋抱着药杵，小脸上满是骄傲：“他们都知道苏姐姐是好人了！”
苏清鸢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看见萧景渊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个刚出炉的芝麻饼，还冒着热气。
“趁热吃。”他递给她一个，“今日累坏了。”
苏清鸢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着面的甜在舌尖散开。她看着萧景渊，忽然笑道：“你说，李承泽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气歪了脸？”
“他现在怕是自顾不暇了。”萧景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让人把他私藏的‘醉春香’配方，还有与淑妃的密信，都送到了陛下的案头。”
苏清鸢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萧景渊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在前面拆台，我总得在后面帮你递把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药圃里的紫苏还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这场胜利轻轻鼓掌。苏清鸢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的风雨还很多，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些信任她的人，她就敢一首走下去，走到谣言散尽，走到药香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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