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胡璃苏醒，狐火验真
忘川河畔的雾气带着万年不散的阴冷，却被孟婆汤棚里飘出的甜香蛮横撕开一道口子。夜蔷薇盘腿坐在三生石上，看着孟婆用长柄勺搅着瓦锅里咕嘟冒泡的琥珀色汤汁，嘴角抽搐得像是被勾了魂的新死鬼。
"孟婆婆婆，您确定这玩意儿能叫醒狐狸？"她戳了戳面前黑陶碗里泛着油光的不明物体，"我怎么瞅着像是把长安城所有糖铺都搬空了？"
"懂什么。"孟婆用围裙擦着手，银白的发丝间别着支夜蔷薇上次带来的草莓发卡，"胡璃是九尾天狐血脉，昏迷时灵力流失得厉害，必须用至阳至甜的东西补。"她压低声音凑近，露出狡黠的笑，"老婆子我特意多加了三斤桂花蜜，保证那小狐狸醒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话音未落，石桌上的锦袋突然动了动。夜蔷薇瞬间弹起，噬魂笔"唰"地出鞘，笔尖萦绕的幽冥火将周围照得一片惨白——却见那绣着团纹的袋子里拱起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金棕色的狐狸耳朵抖了抖，鼻尖翕动着转向那碗"特调营养汤"。
"桂花蜜..."软糯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胡璃顶着乱糟糟的绒毛从锦袋里钻出来，九条蓬松的尾巴像九团燃烧的火焰在身后展开，"本狐灵的鼻子绝不会错..."
她跌跌撞撞扑向陶碗，爪子刚碰到碗沿就被烫得"嗷"一声蹦起来。夜蔷薇眼疾手快捞住这团炸毛的小东西，却见她前爪掌心腾起一簇蓝紫色的火焰，那火苗竟像有生命般在空中扭了扭，倏地窜向旁边忘川水里漂过的冤魂。
"滋啦——"
凄厉的惨叫响彻河畔。原本面无表情漂在水面的鬼魂突然扭曲变形，腐烂的皮肤剥落处露出金属光泽的骨架，胸腔里竟嵌着块不断闪烁红光的菱形晶片。胡璃的狐火碰到晶片的瞬间，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烟花般炸开：地府无常服、闪烁的数据流、被篡改的生死簿页面...
"卧槽！"夜蔷薇瞳孔骤缩，噬魂笔自发飞出笔尖抵住那鬼魂眉心，"这是被系统改造过的傀儡魂！"
"笨主人快松手！"胡璃炸毛的声音带着惊慌，尾巴上的火焰突然暴涨，"这火不对劲——"
话音未落，蓝紫色狐火己顺着噬魂笔杆蔓延而上，在夜蔷薇手腕形成火焰图腾。萧玦的声音突然在她识海里炸开："别抗拒！是焚影之火！能照出万物本相的上古神火！"
地府判官殿的青铜灯在阴风中摇曳，将巨大的"明镜高悬"匾额照得忽明忽暗。夜蔷薇踹开殿门时，正看见崔珏背对着她站在公案前，朱红色官袍下摆绣着的"公正廉明"西个字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头儿！出大事了！"她把怀里啃着桂花糕的胡璃往桌上一放，"忘川发现系统改造的傀儡魂，墨影那孙子果然在篡改鬼魂记忆——"
"蔷薇啊，回来啦。"崔珏缓缓转身，脸上挂着标准的严肃表情，手里却把玩着个夜蔷薇从没见过的羊脂玉如意，"今天的案子办得如何？需不需要为父...哦不，需要本官帮你查查生死簿？"
胡璃突然炸毛，嘴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桌上："不对劲！这老梆子身上没糖味儿！"
夜蔷薇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盯着办公桌角落那个熟悉的食盒——往常那里总会躺着崔珏偷偷塞给她的人界零食，今天却空空如也。而本该放着刚结案宗的地方，赫然摆着块刻成桂花糕形状的青石，石缝里还沾着新鲜的地府泥土。
最致命的破绽在她瞥见崔珏官帽时炸响在脑海。这个总把"夜蔷薇"叫成"夜凌云"、把"萧玦"喊作"萧块"的迷糊上司，刚刚竟然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崔珏"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嘴角勾起个僵硬的弧度，玉如意在指间转了个花哨的圈："怎么这样看着本官？是不是觉得为...本官今天特别精神？"他往前走了两步，官靴踩在青砖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对了，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中元节那天你来报道，穿着身黑红相间的修罗战甲，把殿里的小鬼都吓哭了——"
夜蔷薇猛地后退半步，噬魂笔嗡鸣着划破空气。真正的崔珏别说记她入职日期，就连上周刚办完的案子都能把死者名字写成隔壁长安城的猪肉铺老板！
"墨影，你这伪装技术也太烂了吧。"她突然嗤笑出声，指尖缠绕的焚影之火滋滋作响，"连老崔偷偷给我塞桂花糕都不知道，还敢冒充他老人家？"
假崔珏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眼中涌出浓稠如墨的黑雾。夜蔷薇趁机将噬魂笔插入地面，幽冥火沿着笔杆迅速蔓延成巨大的法阵，将整个判官殿笼罩其中。胡璃的九条尾巴在她身后展开，金棕色的毛发根根倒竖，狐火在爪尖凝聚成璀璨的光球。
"被发现了啊。"假崔珏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身形开始扭曲变形，官袍下伸出无数蠕动的黑雾触手，"本来还想多陪你玩玩的，夜蔷薇判官。"
夜蔷薇冷笑一声，指尖火焰暴涨："玩？老娘现在就把你这冒牌货烧回姥姥家！胡璃，给我——"
"等等！"胡璃突然尖叫着扑到她面前，狐火光球猛地砸向办公桌。青光炸裂间，那块石头桂花糕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藤蔓，如同活物般朝两人缠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藤蔓上开出的白色小花，每一朵都长着崔珏那张严肃的脸。
"这是...心魔寄生！"夜蔷薇瞳孔骤缩，噬魂笔在掌心剧烈震动，萧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利用崔珏的身体培育心魔种子！快走，去轮回台！"
假崔珏彻底被黑雾吞噬，化作团不断膨胀的墨色球体，无数扭曲的人脸在雾中沉浮。夜蔷薇抱着胡璃冲破判官殿的穹顶，听见身后传来整个地府都在震动的巨响。忘川方向的天空裂开猩红的缝隙，无数被篡改记忆的鬼魂正顺着裂缝涌向人间。
"主人！"胡璃突然指着她的手腕，焚影之火形成的图腾正在发烫，"火...火在指引方向！"
夜蔷薇低头望去，只见火焰图腾中浮现出轮回台的虚影，而在那虚影中央，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散发着不祥的黑气——那是只有判官才能接触的冥界至宝，空白生死簿。
"墨影要去篡改核心法则！"她心头巨震，突然想起崔珏总在醉酒后念叨的话："空白生死簿记着三界最本源的规则，丢了它，连阎王爷都得失业..."
风声在耳边呼啸，夜蔷薇突然听见胡璃发出惊恐的尖叫。她低头看见小狐狸的狐火正在剧烈闪烁，每簇火焰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萧玦穿着战神铠甲浴血奋战的背影、墨影被锁链穿透琵琶骨流放的场景、崔珏抱着空白生死簿痛哭的侧脸...
"这些是...被遗忘的记忆？"夜蔷薇握紧噬魂笔，笔杆传来萧玦带着痛楚的低语："那狐狸的焚影之火...能照出被掩盖的真相..."
轮回台的轮廓在地平线处浮现，而在那通往六界的巨大石台顶端，黑雾缭绕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高举着空白生死簿。夜蔷薇的心脏骤然缩紧——那道身影穿着崔珏的判官袍，脸上却带着属于墨影的、冰冷到极致的笑容。
"夜蔷薇，你终于来了。"假崔珏缓缓转身，空白生死簿在他手中化作无数飞灰，"好戏，才刚刚开始。"
胡璃的九条尾巴同时竖起，焚影之火在她身后凝聚成巨大的九尾狐虚影。夜蔷薇舔了舔嘴角溅到的黑雾，噬魂笔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修罗判官的煞气与焚影之火交织成冲天光柱，将整个冥界的黑暗都撕开一道口子。
"墨影，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对着噬魂笔轻声说："萧玦，掩护我。"
笔杆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声无奈的叹息，又像是句无声的承诺。夜蔷薇纵身跃向轮回台，焚影之火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焰尾，如同划破幽冥的流星。她知道，这场颠覆冥界的阴谋背后，藏着比篡改记忆更可怕的真相——而那个总记错人名的迷糊上司，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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