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灯余辉散，魂魄归位
长安鬼市的迷雾在鸿蒙心灯的余辉中如潮水般退去。
夜蔷薇踩着满地流萤般的光晕，噬魂笔在指间转出个漂亮的花活。她猩红的修罗瞳眸里映着漫天飞舞的光点，像打翻了银河的星星罐子。"啧，这排场比崔珏那老古板的升职宴还夸张。"
话音未落，笔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震颤。萧玦清冷的声音透过笔杆传来："收起你那套中二发言，当心心灯反噬。"墨色笔身浮现出繁复的金色纹路，宛如战神披挂的星图铠甲，在夜空中勾勒出半阙残缺的星辰轨迹。
"知道啦知道啦，"夜蔷薇不耐烦地甩甩手腕，却在瞥见街角绣坊时顿住脚步。苏轻瑶正站在"锦绣阁"的残破牌匾下，月白色的魂体在暖黄光晕中渐渐凝实，竟连鬓角碎发都清晰可见。那些被墨影篡改记忆时留下的黑色纹路，正随着心灯余辉寸寸剥落，化作漫天飞絮般的光点消散。
"夜大人。"温婉的女声带着如释重负的轻颤。苏轻瑶提起裙摆深深鞠躬，素白的手指间捏着个鸳鸯戏水的锦囊，针脚细密得能看见丝线交织的微光。她身后，数十个曾困在鬼市的魂魄正排着长队走向轮回通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解脱的释然，连最顽劣的小鬼都乖乖跟着引路鬼差，嘴里还哼着人间的童谣。
夜蔷薇挑眉，刚想调侃这姑娘又把魂体绣成了锦缎质感，却见苏轻瑶将香囊不由分说塞进她掌心。缎面温热得惊人，竟比活人肌肤还要暖上三分，绣着"平安"二字的金线在接触到噬魂笔的刹那，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卧槽什么情况？！"夜蔷薇条件反射想甩出去，笔尖却传来萧玦急促的低喝："别动！"
只见那香囊化作流光钻进笔杆，原本黯淡的星辰纹路骤然亮起，残缺的轨迹竟补全了一角。夜蔷薇清楚看见笔身浮现出半截银甲，护腕上镶嵌的红宝石正与自己修罗印产生共鸣，烫得她指腹发麻。
"这香囊..."苏轻瑶惊愕地捂住嘴，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我绣坊里最后一件绣品，用的是客人遗落的金线。当时总觉得针脚不听使唤，现在想来..."
"是心灯碎片。"萧玦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墨影藏在鬼魂记忆里的碎片，被你无意中绣进了锦囊。"
夜蔷薇还没消化这个信息，就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喷嚏声。崔珏顶着乌纱帽跌跌撞撞跑来，怀里抱着的生死簿哗啦啦散了一地。"阿嚏！夜蔷薇你怎么还在这儿摸鱼！地府KPI还要不要了！"老判官义正辞严地训斥着，却偷偷往她袖袋里塞了包杏仁酥，"刚从人界代购的，你上次念叨的那个。"
"哟，崔老您这记性，"夜蔷薇掂了掂怀里的点心，眼尖瞥见生死簿上某个名字被画了只简笔画乌龟，"这'李世民'旁边的王八是新品种吗？"
崔珏老脸一红，慌忙合上簿册："咳咳，工作失误。对了，墨影那厮抓到了？"
"跑了。"夜蔷薇指尖划过噬魂笔上新增的星纹，那里残留着系统数据流窜的焦糊味，"不过他留在鬼市的记忆节点全清了，你看。"她抬手划开虚空，浮现出数十个透明魂体排队走向轮回的景象，最末尾的书生正捧着《论语》摇头晃脑，正是三日前还在街头见人就喊"我是天子"的疯癫鬼魂。
苏轻瑶望着轮回通道的方向，忽然轻轻笑了。她的魂体在光晕中渐渐变得透明，裙摆化作纷飞的花瓣："夜大人，轻瑶要走了。"她深深鞠躬，发间银簪叮咚作响，"这香囊...或许能护您平安。"
夜蔷薇捏着空荡荡的掌心，那丝温暖仿佛还残留在皮肤肌理。她看着苏轻瑶的身影融入轮回之光，突然想起初见时这个姑娘蜷缩在绣架下，被篡改记忆的厉鬼追得魂飞魄散的模样。如今那双总是含着水汽的杏眼，正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彩。
"喂，萧玦。"夜蔷薇突然开口，指尖着笔杆上的星纹，"你说这心灯碎片，能不能..."
"不能。"萧玦打断她的话，墨色笔身微微震颤，"别打多余的主意，你的修罗魂力还压不住战神残魂。"笔端突然凝聚出一小簇光晕，映出崔珏正躲在轮回司门口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老判官手里捏着本线装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唐诗三百首》，扉页还贴着苏轻瑶的画像。
夜蔷薇嗤笑出声，眼角却有些发热。噬魂笔突然腾空而起，在虚空中写下一行字："蠢货，哭什么。"金光闪闪的字迹悬浮在轮回通道上方，像句笨拙的告别。
就在这时，街角阴影处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胡璃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扫过青石板路，嘴里叼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跑来，狐狸耳朵抖落的桂花碎洒了夜蔷薇一身。"主人主人！孟婆婆说这个给你！"
酒葫芦上贴着张泛黄的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心灯余辉可凝魂，莫使金樽空对月。"夜蔷薇拔开塞子，浓郁的桂花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噬魂笔竟自发地凑到葫芦口，贪婪地吸收着酒液，星纹亮得几乎要灼伤人眼。
"啧，酒鬼器灵。"夜蔷薇翻了个白眼，却将酒葫芦倾斜得更厉害些。长安的晨钟穿透鬼市迷雾传来，第一缕阳光恰好落在她掌心——那里静静躺着枚绣着平安的香囊，金线勾勒的纹路间，鸿蒙心灯的余辉正与噬魂笔的星纹交相辉映，在她修罗印上烙下永恒的印记。
轮回通道前，最后一抹魂光消散在天际。夜蔷薇握紧手中笔，转身走向鬼市深处尚未散尽的迷雾。那里，墨影留下的系统残响仍在低鸣，而更遥远的天界云海之上，被封印的战神记忆正随着心灯余辉，一点点苏醒。
"下个案子去哪儿？"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修罗特有的嗜血快意，却在触及笔杆时不自觉放柔了力道。
萧玦的轻笑透过心脉传来，带着桂花酒的醇香："先去收拾崔珏在生死簿上画的乌龟，不然明日地府头条就是'判官渎职，阎王震怒'。"
晨光中的长安鬼市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唯有绣坊门前那方青石板，永远留住了鸿蒙心灯最温柔的一缕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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