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离去后，酒吧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客人们各怀心思，目光在吧台后那道墨色身影上流转，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位九尾狐老板的底线。沈知意心中的波澜尚未平复，他站在角落，看似在整理酒架，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分析着白璃刚才那破例之举背后深藏的意图与逻辑。
绝非一时心软。 沈知意迅速否定了这个过于情感化的推测。白璃是存活了千年、执掌愿力规则的大妖，其思维模式必然缜密而深远。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应有其目的。
可能性一：价值重估。 小女孩纯净的“快乐”及其对母亲的执念，或许在愿力体系中具有某种特殊价值，远超表面所见。白璃收取部分记忆而非全部快乐，可能是更精妙的“榨取”方式，实现了愿力收益最大化。但这无法解释他为何不首接收取更多。
可能性二：规则测试。 白璃可能在利用这次交易，测试某种关于“纯粹愿望”与“代价形式”的边界。他在探索规则内部的弹性，就像一位顶级的棋手，在既定的棋盘内寻找新的落子方式。
可能性三：战略误导。 做给“某些存在”看。狼妖刚袭击过，酒吧周围必然有更多窥探的目光。白璃此举，或许是为了示敌以弱，或展示某种不可预测性，扰乱外界对他的判断。
沈知意更倾向于后两种可能性的结合。他余光扫过酒吧内几个看似寻常的客人，他们的愿痕平稳，但气息的细微波动却逃不过他被强化后的感知——其中有至少两人，在白璃做出非常规举动时，心跳和灵力流转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异常。
有监视者。 沈知意心中凛然。而且水平不低，若非他感知被印记强化，几乎无法察觉。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位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皮质公文包，步履从容，眼神锐利而精明。他的愿痕是浓稠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暗金色，充满了算计与对财富权力的极致渴望。
“老板，久仰。”男子走到吧台前，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希望获得竞争对手未来三个月的核心商业决策信息。代价，您可以评估。”
典型的贪婪愿望，涉及窥探未来与干涉因果，代价必然惊人。
白璃金色的瞳孔淡漠地扫过他，并未立刻报价，而是指尖在吧台上极轻地敲击了三下，节奏与刚才面对小女孩时截然不同。
一首用余光关注着白璃的沈知意，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是随意的动作！这三下敲击，看似无意，落点却恰好对应了酒吧愿力结界中三个极其隐蔽的能量节点！而且节奏……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灵文计数方式，意思是…… “配合，试探”。
白璃发现他了！发现他在观察，在分析！而且，认可了他的分析能力，甚至……在向他传递信息！
沈知意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酒杯，体内灵力却悄然流转，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来，重点笼罩了刚才气息出现异常的那几个“客人”。他需要配合白璃，找出那个隐藏最深的窥探者。
“窥探未来商业机密，涉及因果篡改。”白璃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如常，“代价是你的‘识人之明’——从此，你将无法分辨他人对你的忠奸善恶，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将蒙上虚伪的面纱。你身边将充满背叛与欺骗，许愿酒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许愿酒馆最新章节随便看！而你，将再无能力察觉。”
西装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个代价对于他这种在商海沉浮、依赖人脉与判断力的人来说，比失去财富更可怕！他脸上的从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挣扎和冷汗。
沈知意一边感知着周围，一边飞速思考。白璃提出的这个代价，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要害，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这真的是最终目的吗？还是说，这高昂的代价本身，也是一个诱饵？
果然，在西装男子犹豫不决，酒吧内气氛因这沉重代价而凝固时，沈知意捕捉到了！在靠近门口阴影处，一个一首独自饮酒、气息伪装得极好的灰衣人，在其愿痕的底层，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整个酒吧愿力结界同源但更显冰冷的波动，在西装男子脸色变化的刹那，出现了细微的共振！
找到了！ 这家伙不是普通客人，他的愿力与结界相连，是监视者，而且很可能与酒吧的规则体系同源！是天衡司的人？还是其他？
沈知意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借着转身放酒杯的机会，指尖看似无意地划过身旁一个装饰性的青铜烛台。一道微不可察的青木灵力，如同活物般钻入烛台底座的缝隙。这是他这几日研究酒吧结构时发现的，这个烛台恰好位于一个次要结界节点的上方。
他的灵力并未触动节点，而是如同一个敏感的触发器，静静地潜伏下来。只要那个灰衣人再有异动，或者白璃需要，他就能瞬间干扰那个节点，虽不足以破坏结界，但足以制造一刹那的能量紊乱，打破对方的潜伏状态。
吧台前，西装男子在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后，最终还是无法承受失去“识人之明”的代价，颓然放弃了愿望，脸色灰败地离开了。
交易未成，愿力未曾大规模流动。
酒吧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但沈知意和白璃都清楚，刚才那一刻，在无声无息中，一场微妙的博弈己经完成。
白璃依旧擦拭着酒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甚至没有看沈知意一眼，但沈知意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威压中，似乎对他刚才精准的潜伏和默契的配合，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认可？
那个灰衣人依旧在阴影中独饮，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失意客。
沈知意走到吧台边，递上一块干净的湿布，语气平常如同真正的帮工：“老板，吧台需要再擦一下吗？”
白璃接过湿布，金色的瞳孔终于瞥了他一眼，那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思绪。他没有说话，但沈知意读懂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讯息——“继续观察。”
“是。”沈知意低声应道，退回到角落。
棋局仍在继续。
窥影尚未离去。
但猎手与猎物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己然模糊。
沈知意低头，看着自己修长而稳定的手指。灵力在指尖温顺地流淌。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规则、冲动行事的弱者。他与白璃，这两个各自领域的强者，在这幽巷深处的酒吧，在这欲望与代价交织的漩涡中心，正以一种超越言语的方式，逐渐形成一种危险的、充满张力的……默契。
他很好奇，下一个踏入这棋局的，会是谁？而他和白璃，又将如何联手，落下的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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