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营寨的鹿角，燕云躺在床上，指尖反复着寒骨枪的枪杆。父亲留下的旧纹路硌着掌心，忽然让他想起山里的日子——师姐苏晚秋缝补的布衫、师父林书槐煮的槐叶茶，还有院外那棵老槐树下，三人一起练枪的晨光。
“等手里有了兵马，就回去接他们。”燕云轻声自语，眼底的野心被一层暖意包裹。他想让师父看看，自己没丢“护民”的枪心，更凭着这杆枪闯出了天地；想让师姐不用再守着破旧的木屋，能跟着他过上安稳日子，不用再担心马贼侵扰，不用再吃红薯饭充饥。
第二天一早，燕云叫来了李岩，将整理好的边境军情一一交代：“岱国最近没再犯境，酆国的增兵暂时按兵不动，霖国的使者还在岱国周旋。你继续盯着这三国动静，我得回趟京城，把这边的情况禀报君王。”
李岩有些意外：“将军要亲自回去？让斥候送书信便可，边境还需您坐镇。”
“有些事，得当面说才放心。”燕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而且我也想借这次回京，求君王拨些粮草和药材——弟兄们跟着我受苦了，得让他们吃得饱、伤能好；山下的村民也该备些过冬的粮了。”
其实他没说的是，等见过靖国君王，拿到更多支持，他就想绕路回山里看看。哪怕只待一天，也想给师父和师姐带些京城的点心，说说边境的事，让他们知道自己如今安好，还有能力护着他们。
收拾行装时，燕云特意将岱国铜牌藏得更紧，又把苏晚秋缝的护腕系在手腕上。寒骨枪斜挎在身后，枪尖擦过布包，似在提醒他——不管走多远，山里的人和事，都是他不能丢的根。
出发那天，士兵们都来送行。张叔递给他一袋炒米：“将军路上吃，别饿着。早去早回，咱们还等着跟您一起守边境呢！”
燕云接过炒米，对着众人拱手：“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好好训练，守好百姓，等我回来，带你们打场大胜仗！”
马蹄声渐远，燕云回头望了一眼营寨，又看向山路的方向。阳光洒在寒骨枪上，泛着明亮的光。他心里盘算着：先回京城报捷，求君王多拨物资；再快马加鞭回山里，给师父和师姐一个惊喜；等将来兵权更稳，就把他们接到身边，再也不让他们受半点苦。
至于一统西国的野心，此刻暂时被压在了心底。燕云知道，没有故园的安稳，再大的天下，也少了几分温度。他马腹，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风里似乎都带着山里槐叶的清香——那是他无论走多远，都想回去的地方。
快马奔了三日，靖国京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朱红城墙高耸，城门口的卫兵身着亮甲，往来的商旅车马络绎不绝，与边境的萧索截然不同。燕云勒住马，摸了摸腰间的布包——岱国铜牌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而手腕上苏晚秋缝的护腕，针脚己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
他没急着入宫，先找了家京城有名的点心铺。柜台上摆着芝麻酥、桂花糕，还有用红纸包着的蜜饯，都是山里难得见的吃食。燕云买下满满一包，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忽然想起苏晚秋上次说“京城的点心一定很甜”，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次日清晨，燕云带着边境军情入宫。靖国君王赵启见他归来，当即起身相迎，听完他击退岱国、稳住边境的禀报后，龙颜大悦：“燕将军果然没让朕失望！你想要的粮草和药材，朕即刻命人拨付，另外再赏你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
燕云却拱手道：“君王厚爱，臣心领了。只是黄金绸缎臣不敢受，若君王真要赏，不如多拨些粮种给边境村民——他们来年春耕，还缺些好种子。”
赵启闻言，更是赞赏：“将军心系百姓，实乃靖国之福！朕准了！另外，朕还想封你为镇北侯，赐你京城府邸，你看如何？”
燕云心里一动，京城府邸意味着能将师父和师姐接到身边，可转念一想，如今兵权尚未稳固，过早受封反而容易引人忌惮。他便婉拒道：“臣多谢君王恩宠，但边境尚未完全太平，臣想先回营坐镇。等将来天下安定，再受君王封赏不迟。”
赵启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只嘱咐他“有事随时传信”。离开皇宫后，燕云没多停留，提着点心包就往山里赶。快到木屋时，他远远就看见院外的老槐树下，林书槐正坐着煮茶，苏晚秋则在一旁晾晒草药。
“师父！师姐！”燕云勒住马，声音里满是欢喜。
苏晚秋抬头看见他，手里的草药筐“哐当”落在地上，快步跑过来：“燕云！你怎么回来了？”她上下打量着他，见他安好，眼眶瞬间红了。
林书槐放下茶壶，看着他身后的寒骨枪，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布包，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回来就好，快进屋坐。我刚煮了槐叶茶，还是你以前爱喝的味道。”
进屋后，燕云把点心包递给苏晚秋：“师姐，这是京城的点心，你尝尝。”又将边境的事一一讲给两人听，从击退岱国骑兵，到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唯独没提岱国铜牌和一统西国的野心——他不想让师父和师姐担心。
苏晚秋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给燕云添茶：“你在边境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想着逞强。我又给你缝了几件护腕，你带回去换着用。”
林书槐看着他，忽然开口：“你手腕上的护腕，针脚松了，我给你重新缝几针吧。”说着，便取来针线。燕云伸手递过去时，布包的一角不小心掀开，岱国铜牌的边缘露了出来。
林书槐的手顿了顿，却没多问，只是轻声道：“不管你在外做什么，记住初心就好。这木屋，永远是你的退路。”
燕云心里一暖，重重点头。他知道，师父早己看穿他的心思，却没点破——这份信任，比任何兵权都让他安心。
次日清晨，燕云要回营了。苏晚秋把缝好的护腕和伤药包递给她，林书槐则塞给他一小罐槐叶茶：“想喝了，就回来煮。”
燕云接过东西，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翻身上马。他回头望着木屋和老槐树，心里忽然有了更坚定的念头：不管将来要走多远的路，不管要面对多少纷争，他都要守住这故园的安稳，守住师父和师姐的笑容——这，才是他所有野心的起点，也是他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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