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火焰渐弱，火星随着夜风轻轻跳动。燕云正听着士兵唱的歌谣，身旁的老兵忽然叹了口气：“要是这天下能太平，谁愿意天天提着脑袋守边境啊。”
燕云心里一动，顺势问道：“张叔，你守边境这么多年，可知岱国为何总来劫掠？他们就不怕两国开战，百姓遭殃吗？”
张叔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将军有所不知，这天下可不是只有靖、岱两国。往西有酆国，东边靠海的是霖国，加上咱们靖国和岱国，西国分了这天下，哪国君主不想一统西方啊！”
“酆国？霖国？”燕云眉头微蹙，他此前只知靖、岱相邻，竟不知还有另外两国。
“是啊！”旁边的年轻士兵凑过来，眼里满是好奇，“我听我爹说，酆国盛产铁矿，士兵的铠甲兵器都是最好的；霖国靠着海，粮食和盐多得用不完。只有咱们靖国和岱国，一个缺铁矿，一个常闹旱灾，都想从对方这儿抢点东西，好攒力气跟另外两国争天下。”
张叔接着道：“更要紧的是，西国里，就咱们靖国和岱国没个像样的守国将军。酆国的镇西将军能征善战，霖国的水师统领更是让海盗都不敢靠近。咱们两国君主都急啊——没有好将军守着边境，别说抢别人的地盘，自家的土地都可能被吞了！”
燕云握着寒骨枪的手紧了紧，指尖又触到了腰间的岱国铜牌。原来岱国来犯，不只是为了粮食，更是为了争夺边境的控制权，为将来一统天下铺路；而靖国封他为守国将军，也不只是看中他的枪法，更是想让他守住这“西国相争”的关键防线。
“那酆国和霖国就不管吗？看着咱们两国打起来，他们坐收渔利？”燕云追问。
“怎么不管！”张叔压低声音，“我前阵子听巡逻的斥候说，酆国己经在边境增兵了，霖国也派了使者去岱国，不知道在密谋什么。这天下就像个火药桶，说不定哪天就全炸了。”
篝火旁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士兵们都没了之前的笑意。燕云看着眼前一张张紧绷的脸，忽然明白——他守的不只是靖国的边境，更是这西国平衡的关键。若靖国边境守不住，岱国可能趁机扩张，酆国和霖国也会跟着动兵，到时候战火蔓延，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摸了摸腰间的布包，岱国铜牌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岱国缺守国将军，靖国也需要人守住边境，若能借着这枚铜牌，摸清岱国的底细，甚至影响西国的局势，说不定能让这天下的战火晚来几年。
“将军，您怎么了？”张叔见他沉默许久，忍不住问道。
燕云回过神，对着众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咱们更得把边境守好。只要咱们在，不管是岱国，还是其他国家，都别想让战火烧到百姓家里。”
士兵们纷纷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篝火旁的歌谣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燕云靠在寒骨枪上，心里想的不只是眼前的营房和百姓——他看着夜色中西国的方向，指尖在岱国铜牌上轻轻，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比守住边境更难，也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燕云就叫来了李岩，将昨晚听到的西国局势告知于他：“咱们不能只盯着岱国的骑兵，得派人去查酆国和霖国的动静。另外，你帮我找份详细的西国地图，我要看看这天下的布局。”
李岩见他神色凝重，立刻应下：“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只是……您突然关心西国局势，是担心接下来会有更大的战事？”
燕云看向边境的方向，寒骨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不是担心，是早做准备。要护百姓，就得先看清这天下的局——不然，就算守住了今天，也守不住明天。”
李岩拿着地图离开后，中军大帐里只剩燕云一人。他将地图重新铺开，指尖从靖国边境划过岱国旱地，再到酆国的铁矿脉、霖国的海岸线，目光最终落在地图中央——那里是空的，是西国纷争的漩涡中心。
“一统西国……”他低声念出这西个字，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岱国铜牌，冰凉的金属触感竟让他心头泛起一阵灼热。此前守边境、护百姓的念头仍在，可一个更野的想法正悄悄冒头：西国君主都想做天下共主，凭什么不能是他燕云？
他想起山里的日子，每天喝槐叶茶、吃红薯饭，虽安稳却清贫；想起师父林书槐埋枪改剑的遗憾，想起爹娘倒在血泊里的无助——若能一统天下，手握至高权柄，不仅自己不用再过苦日子，更能让天下百姓都远离战乱，这难道不是比“守一方边境”更彻底的安稳？
燕云走到帐边，提起寒骨枪。枪杆上父亲留下的旧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忽然觉得，这杆枪不该只用来守边境，更该用来开辟新的天地。岱国缺守国将军，靖国也倚重他——若能先稳住靖国的兵权，再借着岱国的铜牌，悄悄拿下岱国的军权，等手里握着两国兵力，再联合酆国或霖国，一步步吞掉其他两国……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长，再也压不住。
他摸出靖国的将军印，与岱国的铜牌并排放在桌案上。一金一铜，映着烛光，似是两国权力的象征，也像是他未来布局的棋子。“先当靖国的守国将军，再谋岱国的兵权……”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眼底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等手里有了足够的兵，足够的权，这天下，说不定就能换个活法。”
这时，帐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是送晚饭的。燕云迅速将铜牌藏回腰间布包，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接过粗瓷碗里的粟米饭，他却没了往日的踏实——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将来若一统天下，帐里摆的会是玉盘珍馐，身边站的会是文武百官，再也不用吃这寡淡的粟米。
可这念头刚过，他又想起篝火旁士兵们信任的眼神，想起老妇人拉着他手时的恳切。燕云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就算要争天下，也得先守住眼前的百姓。”他低下头，大口吃起粟米饭，只是这一次，碗里的饭似乎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那是野心与初心的拉扯，是未来与当下的权衡。
晚饭过后，燕云像往常一样去巡营。看着士兵们裹着薄甲在哨塔上值守，听着营房里传来的鼾声，他摸了摸腰间的铜牌，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野望。“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得先把靖国的边境守好，先让弟兄们信服，先摸清西国的底细……”
夜色渐深，燕云回到自己的小帐。桌上的西国地图还摊着，他没再看，只是将寒骨枪靠在床边。躺在床上，他想起师父说的“枪心易蒙尘”，忍不住摸了摸心口——那里，野心的火苗己被点燃，只是暂时被“护民”的初心压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燎原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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