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七年的夏日，长安的暑气裹着蝉鸣钻进太极殿的窗棂。
李世民刚批完两本关于江南漕运的奏折，内侍总管王德全就连滚带爬撞进来，官帽歪在一边，声音抖得像筛子：
“陛、陛下！晋王……晋王殿下不见了！”
“什么？”李世民猛地站起，龙椅被撞得吱呀作响。
他攥住王德全的衣领，指节泛白：“何时不见的？侍从呢？”
王德全抹了把额角的汗：“半个时辰前，殿下在御花园池边玩蟋蟀，让小太监李福看着；
刚才奴才去问，李福说殿下追着蟋蟀跑过假山，后来就、就没影了！奴才派了所有侍从满宫找，连御猫的窝都翻了，没找到！”
殿中瞬间乱成一团。
长孙皇后攥着帕子哭出声：“治儿才七岁，性子野，万一跑丢了……”
李世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却强压着怒火：
“传朕旨意！封锁太极宫、东宫、西宫，所有宫门落锁！掘地三尺也要把治儿找回来！若找不回，所有当值的侍从、太监，全部杖毙！”
虾仁刚从京兆府处理完米铺纠纷回来，听说皇子失踪，立刻赶到太极殿。
他看着慌乱的众人，拱手道：“陛下，臣请去御花园看看。”
李世民瞪他一眼，咬着牙道：
“准！朕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御花园里，牡丹的残红沾着露水，芍药的香气里混着慌乱的脚步声。
侍从们举着灯笼，喊着“晋王殿下”的名字，声音撞在假山上，反弹回来更显凄凉。
虾仁蹲在池边的草丛里，问一个正在抽泣的小宫女：“你最后见殿下是什么时候？”
小宫女绞着帕子：“回大人，约莫半个时辰前。殿下蹲在这儿玩蟋蟀，是陛下去年狩猎抓的木雕蟋蟀，红身子绿翅膀；
李福公公说要去御膳房拿蜜枣，让殿下等着。后来……后来就没人看见殿下了。”
“木雕蟋蟀？”虾仁的眼睛亮了。
他摸着池边的青苔，又看了看假山下的泥土：“殿下追蟋蟀，会往哪边跑？”
小宫女摇头：“不知道……殿下从来没跑这么远过……”
虾仁站起身，往宫墙方向走。
小宫女在后面喊：“大人，您去哪？”
“宫墙根。”虾仁头也不回：
“蟋蟀是木雕的，殿下追的时候肯定会掉。而且，宫墙那边有狗尾草——御花园里没有。”
宫墙根的青苔滑溜溜的，虾仁蹲下来，用随身携带的素帕仔细擦拭地面。
没多久，他摸到一个硬邦邦的小物件——正是那只木雕蟋蟀。
蟋蟀的红漆掉了指甲盖大一块，翅膀上沾着青苔和狗尾草的碎叶，触须还保持着“蹦跳”的姿态。
“狗尾草……”虾仁捏起一片草屑，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御膳房后面那片草地里的。那里的狗尾草长得比别处高。”
他站起身，望向宫墙外的黑暗。
西市的灯火透过巷口的槐树照过来，隐约能听见杂耍班子的锣鼓声。
虾仁立刻带了两个侍从出宫，首奔西市。
西市的夜市还没散，胡饼的香气、酒肆的喧哗、杂耍的锣鼓混在一起，像个沸腾的锅。
虾仁挤过人群，看见街角的杂耍摊前围满了人——
猴子骑山羊、胸口碎大石、变戏法的，最里面是个穿青布衫的小太监，正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半块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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