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独自走在通往德维尔博士诊室的走廊上。脚下厚实而柔软的地毯,几乎吞没了所有声音。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挂着几幅笔触冷静的风景油画,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专业,却无端让人感到窒息。她隐约能感觉到隐藏在装饰画后方、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探头,如同无形的眼睛,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纳入监视。。
诊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德维尔博士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日内瓦湖。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弯起,依旧是那副温和笑容,可姜知意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转身的速度比正常反应慢了半秒,那半秒的停顿,更像是在调整表情,而非单纯的应激反应。
“姜小姐,请坐。”他指了指诊室中央那两张相对而放的、看起来十分舒适的沙发。沙发中间是一张矮几,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茶壶正冒着丝丝热气,散发出淡淡的草本香气。
姜知意在靠近门口的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却保持警惕。德维尔博士在她对面落座,熟练地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杯沿与矮几边缘的距离恰好两指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这是本院特制的安神茶,有助于放松神经。”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碰另一杯茶,而是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注视着姜知意。
姜知意没有碰那杯茶,只是微微颔首:“谢谢博士。不过我向来不喝陌生人递的饮品,还请您见谅,不知您想了解什么细节?” 她没有刻意伪装客气,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既符合 “谨慎多疑的家族代表” 人设,又不会显得刻意回避。
德维尔博士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意外,随即又被温和覆盖:“是我考虑不周了。”他没有再纠缠茶水的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关切:“是关于您哥哥梦境的一些细节。您上次提到,他常常梦见一片冰冷的海水,还有……坠落感。这些梦境出现的频率和具体细节,比如海水的颜色,坠落时的感受,能否再详细一些?”
姜知意心中警铃微作。这问题看似寻常,却首指她前世死亡的记忆碎片,冰冷的海水,无尽的坠落。她之前编造的症状里,只模糊提过 “频繁做梦”,从未透露过如此具体的细节。是巧合,还是进一步的试探?他在故意抛出诱饵,看她是否会露出破绽。
她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波澜,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忧虑,用预先准备好的、符合“焦虑症患者家属”身份的言辞回答:“频率很高,几乎每晚都会惊醒。他说海水是墨蓝色的,很冷……就像被冻住一样。坠落的感觉……更像是失重,他总说脚下是空的,伸手抓不到任何东西。”
德维尔博士听的很认真,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墨蓝色……失重感……”他喃喃自语,仿佛在思考什么,随即抬起头看向姜知意,目光变得有些深邃,那股温和的表象瞬间褪去几分,露出学者式的探究,“很有意思。这听起来症状不太像典型的焦虑症躯体化反应,反而更像某种……创伤性记忆的闪回。姜小姐,您哥哥在发病前,是否经历过什么重大的意外?比如……溺水?或者高空坠落?”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像刀一样,试图剖开姜知意的伪装。
姜知意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博士,我们也反复确认过,真的没有。他从小养尊处优,连剧烈运动都很少做,怎么会遇到这种意外?家族里也没有相关的病史,这也是我们找遍了名医都没结果的原因。” 她巧妙地将话题拉回 “罕见未知疾病” 的框架里,同时用 “找遍名医” 的说法,暗示自己对医学常识有一定了解,避免被轻易糊弄。
德维尔博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但姜知意能感觉到他并未完全相信。他换了个话题,突然转到疗养院的环境上:“维斯塔的自然环境是出了名的好,您有没有感觉这里的空气比其他地方更清新?很多病人来了之后,睡眠质量都会明显改善。” 他说着,语气渐渐变得玄妙起来,“其实人的意识很奇妙,就像未被开发的宝藏,有些记忆会藏在潜意识深处,有些潜能则需要特定的环境激发…… 您有没有想过,有些‘疾病’,或许只是意识在向我们传递信号?”像是在抛出一个又一个诱饵,观察姜知意的反应。
姜知意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回答谨慎,不露破绽。她注意到,德维尔博士说话时,眼神偶尔会瞥向沙发侧面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古朴的木质钟摆。那钟摆的摆动幅度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但节奏却异常稳定。一个神经科学家的诊室里,放着这样一个看似装饰性的钟摆,本身就透着反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谈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德维尔博士的耐心似乎在慢慢消耗,他脸上的温和笑容淡了一些,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就在这时,姜知意忽然轻轻蹙了下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抱歉,博士,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头晕。”她说着,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像是真的站不稳。
德维尔博士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之前的烦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急切的审视:“头晕?具体是什么感觉?”是天旋地转,还是像踩在棉花上?有没有恶心、耳鸣的症状?” 他的问题一连串抛出来,语速比之前快了不少,眼神里带着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就是……突然有点晕眩,感觉房间好像在轻轻晃动。”姜知意描述着一种常见的、由紧张或疲劳引起的生理反应,同时加入 “房间晃动” 的细节,这是她刚才看到钟摆后,刻意埋下的试探。
然而,德维尔博士的反应却有些微妙。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个木质钟摆,那一眼快得像错觉,然后迅速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只是语速慢了些,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可能是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海拔和湿度。我让伊莎贝拉送些缓解不适的精油到您房间。”
这次短暂的会谈就此结束。德维尔博士亲自将姜知意送到门口,笑容依旧,但姜知意能感觉到,那笑容背后多了一丝探究和……疑虑。
返回别墅的路上,姜知意反复回味着德维尔博士最后的反应。他对“头晕”和“房间晃动”的描述似乎过于敏感,尤其是那个看向钟摆的眼神……还有语气里的刻意平静…… 这些细节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里拼凑,隐隐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想。
回到别墅,傅深和陆景珩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傅深问。
姜知意将经过详细叙述,尤其提到了德维尔博士对“头晕”反应的异常关注和那个古怪的钟摆。
“钟摆?”陆景珩皱眉,“一个神经科学家诊室里挂钟摆?这不符合常理。除非……那不是简单的装饰。”
傅深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目光扫过远处德维尔博士诊室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沉吟道:“他对晃动感敏感……难道这疗养院内部,存在着某种常人难以察觉的、规律性的次声波或低频震动?用来影响人的平衡感甚至神经系统?而那个钟摆,是某种监测装置?”
这个推测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座看似宁静祥和的疗养院,从他们踏入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在无声无息地对他们的身体进行着干预和监测。
姜知意回想起德维尔博士最后那探究的眼神,缓缓道:“他可能己经开始怀疑了。我的‘头晕’,要么让他认为我体质敏感,是个值得深入‘观察样本’;要么……就是引起了他对我身份的怀疑。”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等了。”傅深眼神决绝,“必须尽快找到进入地下区域的方法。德维尔博士的诊室,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夜色渐深,维斯塔疗养院依旧静谧。别墅的灯光熄灭了,三人在黑暗中制定着潜入计划,呼吸轻得像影子。而在疗养院的深处,德维尔博士的诊室里,那只木质钟摆依旧在无声地摆动,银色的摆锤映着窗外的月光,泛着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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