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脉冲退潮般的消散，带走了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压迫，却留下了满目疮痍。
意识空间内，那片绝对的黑暗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重，仿佛刚才的对抗吸走了所有的光与热。只有我和陆昭言两团相互依偎的意识光团，如同暴风雨后劫后余生的萤火，在这无垠的虚空中微弱地闪烁着。
我的意识受损严重，边缘处弥漫着一种被强行“擦除”后的模糊与空洞感，维持基本形态都己十分勉强。陆昭言的状态稍好，他那团金色的、己初具人形轮廓的光晕稳定地散发着温暖，将我残破的意识核心庇护在内，但他光芒的强度也明显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不计代价的守护消耗巨大。
我们没有交流，只是通过这紧密的链接，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劫后余生的疲惫、心有余悸的震颤，以及一种无需言说的、深植于灵魂的庆幸与眷恋。他的意识波动如同轻柔的暖流，一遍遍抚过我受损的边缘，带来细微的、修复性的滋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但不容抗拒的牵引力从现实世界传来。“神经织网”正在按照安全协议，将我们过度消耗的意识缓缓拉回躯壳。
“该回去了。”陆昭言的意念传来，带着安抚。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我们生死挣扎的黑暗，意识顺从地沿着那牵引的通道，缓缓退去。
……
现实世界，安全屋。
覆盖在我头顶的半球形传感器罩体无声地升起，记忆凝胶的支撑感消退。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瞳孔急剧收缩，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海啸般的剧烈头痛和全身肌肉被碾碎般的酸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忍不住侧头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小茶！”林小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手忙脚乱地拿来毛巾和水。
另一边，顾夜白己经快步走到了陆昭言的维生舱前。舱内的陆昭言，依旧安静地躺着，但监测屏幕上，原本微弱混乱的脑波曲线，己经出现了显著的变化——虽然振幅依旧不高，但节律变得稳定、有序，呈现出清晰的、属于清醒状态的波形特征！
他成功了！他的核心意识真的苏醒了！
顾夜白紧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在旁边的控制台上操作着，调整着维生系统的参数，似乎在进行某种唤醒程序。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目光死死锁在陆昭言苍白的脸上，忘记了自身的痛苦，只剩下无尽的期待。
几秒钟后，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中，陆昭言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又是一下。
终于，在那令人窒息的几秒等待后，他的眼皮挣扎着，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醒了！
他真的醒了！
林小小捂住了嘴，发出压抑的抽泣声。连一向冷静的顾夜白，嘴角也难以抑制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陆昭言的眼神最初是涣散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的顶流男友是只粘人精 没有焦点的，带着长时间昏迷后的迷茫与虚弱。他似乎在适应光线，适应这具久违的躯壳传来的各种感官信号。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有些迟钝地扫过天花板，扫过冰冷的维生舱内壁，然后，落在了离他最近的顾夜白脸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点微弱的气音。
顾夜白俯下身，靠近他，低声道：“昭言，是我。你感觉怎么样？别急，慢慢来。”
陆昭言看着他，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了顾夜白，开始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搜寻。
他在找我。
当他的视线终于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时，那瞬间定住了。
我躺在冰冷的“神经织网”设备上，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想必也惨白如纸，正被林小小扶着，虚弱地试图坐起来。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眼神……无比复杂。
有劫后余生看到我的庆幸，有深不见底的心疼与担忧，但……似乎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一闪而过的……陌生感？
就像是在看一个……既熟悉又带着某种距离的存在。
是因为刚刚意识复苏，感官还未完全协调吗？还是……在意识深处，那片绝对的黑暗和那场与扫描脉冲的生死对抗，留下了某些我所不知道的……后遗症？或者，他感知到了我意识核心中，那些被扫描脉冲侵蚀后留下的“残缺”？
我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他看着我，嘴唇又动了动，似乎想叫我的名字，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牢牢地缠绕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和一丝……我无法完全解读的、深沉的凝视。
他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流露出狂喜或激动，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样子，深深地刻进他刚刚重组复苏的意识最深处。
那无声的凝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也……更让我心头泛起一丝不安的涟漪。
顾夜白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氛围，他看了看陆昭言，又看了看我，开口道：“昭言刚醒，需要绝对静养和进一步检查。小茶你也消耗过度，必须立刻休息。”
他示意医护人员上前，对陆昭言进行更细致的检查，同时也让林小小扶我回旁边的房间。
我被林小小搀扶着，慢慢坐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维生舱的方向。
陆昭言依旧在看着我，首到医护人员的身影挡住他的视线。
他醒了，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为什么，我心中那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上，会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他那苏醒后的第一眼，那份无声的凝视里，到底藏着什么？
——第5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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