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像瘟疫一样在零时集市蔓延。
刺耳的警报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驱赶着所有摊主和顾客。刚才还摩肩接踵的街道，转眼间变得一片狼藉，只剩下零星几个跑得慢的、或者似乎有所依仗并不太慌乱的身影。
陆时被惊慌的人流裹挟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市场深处。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清道夫”是什么，但周围人的恐惧是真实的，那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也是真实的。
“这边！快！”一个穿着皮夹克、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男人拉了他一把，指向旁边一条更加狭窄阴暗的小巷，“主干道是清道夫重点巡查区域！”
陆时来不及多想，跟着那个疤脸男人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冲进了小巷。巷子两旁是高大的、看不出材质的墙壁，上面布满了各种涂鸦和斑驳的痕迹。
他们一路狂奔，首到听不见那恐怖的警报声和脚步声才停下来，靠着墙壁大口喘气。
“妈的……真倒霉……好不容易开张一次……”一个瘦小的男人哭丧着脸骂道，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显然是个摊主。
“知足吧，没被当场逮住就算走运了。”疤脸男人啐了一口，警惕地探头望了望巷口，“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坏了规矩，引来这帮煞星。”
陆时平复着呼吸，趁机观察着这几个临时同伴。
疤脸男人看起来像是常客，对这里很熟悉。瘦小男人是个摊主。另外还有一对穿着打扮像是学者的男女，戴着眼镜，脸色苍白，怀里抱着一些仪器和设备。
【侦测】能力反馈回的信息依旧支离破碎，但比在主干道上稍微清晰一点。
疤脸男人：【种族：人类。状态：警惕，经验丰富，对‘清道夫’习以为常。】（寿命等关键信息依旧屏蔽）
瘦小摊主：【种族：地精混血？状态：肉痛，害怕，担心货物损失。】
学者男女：【种族：人类。状态：惊恐，学术性好奇（微弱），保护怀中设备。】
“兄弟，面生得很，第一次来？”疤脸男人歇够了，转过头，打量着陆时，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陆时心里一紧，知道在这种地方不能露怯，也不能完全说实话，便点了点头，含糊道：“嗯，跟引路人来的，刚进来没多久就碰上这事。”
“引路人？”疤脸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仔细看了他两眼，“能拿到引路人凭证的，都不是简单角色。你小子运气不错，也够倒霉。”
他似乎把陆时当成了某个大人物的关系户，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刚才……那是什么？”陆时顺势问道，露出恰到好处的心有余悸和疑惑。
“清道夫。‘长老会’的爪牙，负责维持集市最基本的秩序。”疤脸男人解释道，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其实就是一帮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混蛋！专门抓那些违反集市明面规则的人，比如非法交易、强买强卖、动用武力什么的……当然，最主要还是查税。”
“税？”
“废话！”瘦小摊主插嘴道，一脸愤懑，“在这里摆摊、交易，都要给长老会上税！不然他们拿什么养活清道夫？拿什么维持这个破地方的稳定？黑得很！”
疤脸男人冷笑一声：“稳定？哼，不过是打着稳定的旗号，盘剥我们这些底层罢了。真正的大佬，谁在乎那点税？”
陆时默默记下这些信息。长老会、清道夫、税收……这个黑市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和权力结构。
“对了，兄弟，”疤脸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陆时说，“你刚进来，有‘时间凭证’了吗？”
“时间凭证？”陆时一愣，摇了摇头，“我只有引路人给的临时令牌。”他展示了了一下那枚己经冷却下来的白色令牌。
“啧，临时凭证啊。”疤脸男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玩意有时效，权限低，很多地方去不了，而且容易被清道夫重点关照。想在这里混，你得有个正式点的凭证。”
“正式的凭证怎么获取？”陆时立刻追问，这正是他急需了解的信息。
“两种方式。”疤脸男人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去找长老会下属的‘户籍管理处’登记注册，审核你的能力和资产，通过后会发放相应等级的正式凭证。不过那帮老爷们效率低下，审核苛刻，还得交一大笔注册费和保证金，没点跟脚的新人基本没戏。”
“第二种呢？”
“第二种嘛……”疤脸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黑市嘛，自然有黑市的办法。有些私人作坊也能做凭证，价格便宜，速度快，当然……质量嘛，参差不齐，权限也高低不一，而且被查出来是假的，后果很严重。”
陆时了然。官方的难搞，私人的风险高。
“大哥你的是？”陆时看向疤脸男人。
疤脸男人有些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暗银色的金属卡片，表面有着类似芯片的纹路，中央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绿光的宝石。
【物品名称：标准时间凭证（青铜级）】
【效果：身份识别，基础权限（可进入大部分公共区域，进行标准额度以下交易），内置小型时间账户（余额：3.7时币）。】
【提示：制式产品，由‘长老会’颁发，具备基本防伪及追踪功能。】
侦测能力反馈回的信息让陆时心中一动。这才是真正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作者“庆屿山河”推荐阅读《时间尽头的神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青铜级，标准凭证。”疤脸男人晃了晃卡片，“攒了好久的钱才升级的。比最低等的黑铁级强点，至少不会被随便拦下来盘问。”
就在这时，巷子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似乎清道夫的巡查还没结束。
“此地不宜久留。”那对学者男女紧张地说，“我们得尽快离开集市。”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安全通道。”疤脸男人收起凭证，招招手，示意大家跟上。
他带着几人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七拐八绕，避开主干道，最终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像是小型广场的地方。这里聚集了不少和他们一样躲避巡查的人，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广场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喷泉，但喷出的不是水，而是一种不断变换色彩的、类似液态光线的物质。周围有一些简陋的石凳，甚至还有几个摆着饮料的小摊——卖的不是普通饮料，而是各种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液体，标签上写着“快速恢复精力（持续1小时）”、“轻微兴奋剂（无副作用）”、“临时提升时间感知（谨慎使用）”等字样。
陆时看得啧啧称奇。
“好了，这里暂时安全了。”疤脸男人松了口气，“清道夫一般不会搜查这种公共休息区。”
“多谢大哥带路。”陆时真诚地道谢，然后看似随意地问道，“大哥，如果我想弄个私人作坊的凭证，该去哪里找？大概什么价钱？”
疤脸男人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怎么？不想去长老会碰钉子？理解。私人作坊的话……‘老鬼’的手艺不错，虽然贵点，但质量稳定，模仿的是白银级凭证，权限不低，而且反追踪做得比较好，只要你不作死去挑衅清道夫，一般发现不了。”
他指了指广场另一头的一条更阴暗的通道：“从那边下去，第三个路口左拐，看到一个挂着三只黑色乌鸦标志的门就是了。提我‘刀疤刘’的名字，能稍微便宜点。不过我可提醒你，最便宜的黑铁级仿制品，也要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时币？”陆时试探着问。
“想屁吃呢！”刀疤刘嗤笑，“五时币！五百时币都够买半张真的青铜凭证了！”
陆时松了口气，五时币，相当于五年寿命能量，虽然依旧昂贵，但至少不是完全遥不可及。他只需要想办法赚到这笔钱。
“多谢刘哥指点。”
“小事。”刀疤刘摆摆手，“对了，看你小子顺眼，再提醒你一句。在集市里，有几条铁律千万别碰：第一，绝对禁止对同行强行汲取时间，那是死仇；第二，交易必须自愿，至少表面自愿；第三，按时交税；第西，也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要招惹‘时狩’，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立刻报告并远离！那帮疯子是真会要命的！”
时狩！又听到这个名字了！看来这是黑市所有商人的公敌。
陆时郑重地点点头，将这些告诫记在心里。
这时，集市上空的警报声终于彻底停止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渐渐消退。看来清道夫的巡查结束了。
躲藏的人群开始陆续回到主干道，市场似乎又要恢复之前的喧嚣。
刀疤刘和那个瘦小摊主也准备离开。
“兄弟，以后在集市里遇到麻烦，可以来‘血与沙’酒吧找我，我一般都在那儿。”刀疤刘临走前对陆时说了一句，然后便汇入了人流。
那对学者男女也抱着设备匆匆离去。
陆时独自站在广场上，感受着周围逐渐恢复的活力，心中却更加沉重。
获取正式凭证是当务之急。但五时币的门槛横在眼前。
他需要尽快赚到第一笔“时币”。
如何赚？
去“时空银行”兑换？不，那是最后的选择。
去接那些光幕上的委托？他现在一无所有，实力低微，恐怕很难完成。
像那个影婆婆一样摆摊？他根本没有可以出售的东西。
或许……可以重操旧业？
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人群，【侦测】能力艰难地运转着，试图捕捉一些有用的信息。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独自坐在角落石凳上、穿着考究但面色焦虑的中年男人。他不停地搓着手，看着手腕上一個造型奇特的、显示着不同时间流速的手表，唉声叹气。
【种族：人类。状态：极度焦虑，资金链断裂，急需短期周转。深层诉求：需要500时币，愿意支付高额利息！】（其他信息屏蔽）
急需500时币？高额利息？
陆时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简首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目标！
他需要的正是时币！而对方需要现金（他猜测）或者别的什么，但愿意支付利息！
他或许可以充当一个“时间贷”的中间人？用他现实世界的现金（虽然不多），或者用他未来可能获得的收益作为抵押，从这个人这里“借”时币，然后支付利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虽然风险极大，但他必须试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努力挤出一丝镇定和可靠的微笑，朝着那个焦虑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先生，您好。我看您似乎有些烦恼……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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