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鸾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不敢轻易顺着他的话答。
他步步逼近，眼中像是盛满了期待，“你说，想不想要她生下来？”
秦鸾真想怼他一句，关她什么事。
但她今日进宫本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来的，“秦婉腹中龙嗣，普天之下无人能够定夺，全凭陛下做主。”
“如果我非要你来定夺呢？”
他逼至跟前，秦鸾退无可退，只得屈膝跪下，无声地提醒他，他如今的身份。
“臣妇惶恐。”
雍岐厌恶极了她这样说，他感觉她变了，从前的她，天真烂漫，不是如今……循规蹈矩的宗妇模样。
“你若不选，今日就别出宫了。”
这个威胁果然奏效。
秦鸾想，选就选。她说不出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话，什么为江山社稷考虑。
“民间有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君子不白食，食之有偿。可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雍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所以呢？”
秦鸾首接道：“既然拿了东西就要付钱，那么夺人清白就要负责。”
“原来你竟是要我负责！”
他猛然挥袖，退离她身边，回到宝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满眼冰冷，不复柔情。
“朕如你所愿。”
他召来近侍，淡漠宣布：“太平侯府庶女秦婉，品性出众，身怀龙嗣，于社稷有功，封为婕妤。”
殿内有宫人忍不住吸气，寻常女子刚入宫，一般都是封了美人，连封贵人都算越级逾制了。
结果竟首接跳过贵人，封为婕妤！
只差一级，便是昭仪。昭仪之上便是正三品的嫔位！
多少后宫女子，一生都难以企及嫔位……
可见帝王对这位怀有龙嗣的秦婕妤，是非常看重了。
但他不止看重她，还要抬举她的生母。“既是婕妤，其母必不能微贱。那便赐三品夫人的身份吧。”
秦鸾皱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雍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恶意满满地继续补充：“我朝三品夫人，岂有为人妾室的道理？朕要下旨，升婕妤之母为侯府平妻。”
秦鸾终于克制不住，抬起眼与他对视，脸色难看。
“秦大小姐今日入宫为了庶妹求到朕面前来，如今朕将尊荣都给足了，你可满意了？”他微笑着，恶劣地观赏她的表情。
“要是你还觉得不够，朕可以再继续抬举她们……”
秦鸾看明白了，他在恶意地报复她的选择。
秦鸾却不后悔。眼前的上位者，将她利用殆尽，便毁诺，卸了她爹爹的兵权，将她一家打压……她实在无法献媚于他。
以至于她今日登上宝殿，连低头服软都做不到。以致现在，她招来了他的报复。
她麻木地跪下，磕头谢恩。
雍岐见她如此，心里的那股畅快逐渐褪去，剩下满腔怅然。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日的地步？互相厌憎，彼此痛苦。
她离开宫殿时，他没有挽留。
他站在高楼上，就这样望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福公公太明白她在帝王心中的重量了，于是主动开口，想给他一个台阶——
“陛下，奴才觉着秦大小姐好似漏了什么东西……奴才去唤她回来？”
今照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雍岐却转头看他一眼，轻嗤道：“嫁做人妇了，还唤秦大小姐？”
福公公心想：要是唤闻少夫人，我脑袋还能好好长在脖子上吗？
他一时摸不清帝王这是真打算放下了，还是一时气不过。
雍岐凭栏远眺，繁华京师皆入眼中，傲气从胸襟升起。
他坐拥天下，万民臣服脚下，谁会不敬他，不爱他？
少了一个秦鸾，微不足道。他不会再需要这么一个人。
苏兰薇从秦鸾退出大殿的那一刻就立即获知了消息，准备充当帝王的解语花，以加深两人的情感联系。
她刚靠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冷静地吩咐：“朕要广开后宫，选秀。这件事，就劳烦皇后操办了。”
苏兰薇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没想到，雍岐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令她惊疑地猜想，秦鸾究竟说了什么，把他刺激成这样？
“怎么？”他侧眸，英俊凌厉的五官看向她，威压不自觉地释放。
苏兰薇温顺地欠身，“臣妾遵旨。”
宫中的圣旨被快马加鞭送到太平侯府来。
秦家所有人跪在院前接旨。
秦氏夫妇对这个场景可谓阴影不浅，每次都没什么好消息。
但这次是例外。
帝王越级封了败坏门风的秦婉为婕妤，还破例抬了秋姨娘的身份为三品淑人，摆脱妾室名分，晋为平妻。
秦夫人一口老血堵在喉咙，极力地忍耐着，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一个妾室，一个在她手下低眉顺眼了十七载的妾室，如今就要跟她平起平坐了！
相对于秦夫人的憋屈窝火，秋姨娘和秦婉母女则激动得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我的乖女儿，你终于……熬出头了！”秋姨娘眉眼间的那股子怯弱一扫而空，眉高扬着，整个人都开阔起来。
秦婉也很激动，“娘，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你作娘了！你再也不是妾，我也不再是庶女！”
“我们再也不必再看人脸色！”秦婉往秦夫人那边扫了一眼，意有所指。
秦阳和冯氏则一脸不可置信，这陛下……至于昏了头吗，对丢人现眼秦婉母女如此抬举！
“我不同意。”秦父忽然沉声开口，惊得秦婉母女身子一颤。
“我不同意你做平妻，我们秦府，不可能有两位主母。”
秋姨娘敢于抬起目光与他对视，“老爷，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陛下亲写的圣旨，难不成还能更改？”
“那我便进宫，求他收回成命！”秦父语气郑重。
“爹，你这是想要抗旨不成？”秦婉问出关键，“你可知道抗旨的后果？”
秦父不理会她们，转身回屋更衣，须臾便进宫面圣。
秦父以军礼半跪在殿前。
“臣愿意割爵，舍了王侯之身，来换陛下收回成命。臣此生只得一位妻子，不欲再添平妻！”
雍岐着手上扳指，玩味地看着他。
秦父再三叩首。“求陛下成全。”
雍岐盯着他看了许久，始终没想通，怎么会有男人，舍弃半生的富贵权势，来抗议这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不过是添了个平妻，男子三妻西妾本就是寻常，他凭何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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