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长桌上。
傅承屿坐在主位,翻阅着晨间简报。佣人安静地布好餐点。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傅承屿没有抬头,但翻阅报纸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林晚星穿着得体的套装,妆容精致,步履平稳地走进餐厅。她的脚伤似乎己无大碍,只是行走间仍能看出一丝极轻微的滞涩。
“早上好。”她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傅承屿抬起眼。
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姿态优雅。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像是戴上了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具。
“早上好。”他回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他的注视而微微垂下眼睫,或是流露出些许不自然。此刻,她坦然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佣人为她端上早餐。
她低声道谢,然后安静地开始用餐。刀叉使用得极其标准,没有发出任何多余声响。
整个餐厅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报纸翻动的沙沙声。
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傅承屿发现,他竟有些怀念之前那种虽然同样沉默,却暗流涌动的早餐时光。至少那时,他能从她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捕捉到一些真实的情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美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打破沉默,试图找一个话题。
林晚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上午去研究所,有个数据需要跟进。下午约了顾暖喝茶。”她回答得清晰有条理,像是在汇报日程。
研究所。她之前为了扮演好角色,几乎搁置了她的科研工作。
“你的脚刚好,不宜过度劳累。”傅承屿说道,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试图干涉的意味。
林晚星微微颔首,笑容依旧完美:“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研究所那边只是处理一些文书工作,不碍事。”
她将他的“干涉”,轻描淡写地化解为普通的“关心”,并明确划定了界限——那是她的工作,她自有分寸。
傅承屿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看着她重新拿起刀叉,专注地享用着她的早餐,显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
他忽然发现,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入的点。她将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了,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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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成了这种模式的重复。
林晚星变得异常忙碌。她重新投入了她的科研项目,开始频繁出入研究所。即使没有工作安排,她也会外出,或是去图书馆,或是去见朋友。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偶尔会在客厅插花,或是弹奏那架很少被碰触的钢琴——那些都是苏清的喜好。
她似乎彻底抛弃了“模仿苏清”的那部分职责,或者说,她将那份职责严格限定在了必要的公开场合。
而在别墅里,她只保留着“傅太太”最基本的礼仪。
她不再为他泡茶。
不再关心他是否回家用餐。
甚至不再出现在他可能出现的公共区域,比如傍晚时分的客厅,或是夜里的书房外。
她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与他产生非必要接触的时间和地点。
傅承屿第一次发现,这栋他住了多年的别墅,竟然可以如此空旷,如此……安静。
他有时深夜从书房出来,经过她紧闭的客房房门,里面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根本没有人居住。
他站在门外,手抬起,又放下。
他能以什么理由敲门?
质问她为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还是命令她必须待在家里?
他没有任何立场。
这一切,不正是他当初签订协议时,所期望的吗?一个不惹麻烦、界限分明的合作者。
可现在,当这个合作者真的完美履行了协议,将他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时,一种莫名的焦躁和空虚感,却开始如影随形。
这天晚上,傅承屿有一个推不掉的商业酒会。
按照协议,林晚星需要作为女伴出席。
他提前让助理通知了她。
酒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傅承屿和林晚星一同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林晚星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裙,衬得肌肤胜雪。她挽着傅承屿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而迷人的微笑,应对着上前寒暄的宾客。
她表现得无懈可击。
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举杯,每一句应答,都恰到好处。她甚至能在他与别人交谈时,适时地补充一两句,展现出傅太太应有的智慧和风度。
他们看起来,是一对无比登对、无比恩爱的夫妻。
连之前那些等着看笑话、认为林晚星这个“灰姑娘”迟早会被踢出局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似乎真的坐稳了傅太太这个位置。
只有傅承屿能感觉到,那挽着他手臂的指尖,带着冰凉的体温,没有丝毫暖意。
她的笑容再完美,也抵达不了眼底。
那里面,是一片冰冷的荒漠。
中途,傅承屿被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拉住交谈。
林晚星体贴地表示自己去休息区稍坐片刻。
傅承屿看着她走向休息区的背影,窈窕而孤单。
他忽然有些分神。
“傅总?傅总?”合作伙伴唤了他两声。
傅承屿收回目光,敛起心神:“抱歉,刚才说到哪里了?”
等他结束谈话,再看向休息区时,发现林晚星正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交谈。
是沈墨言。那个在国外颇有名气的艺术家,也是林晚星的大学学长。
傅承屿的眸色沉了沉。
他记得这个人。在林晚星过去的资料里,出现过这个名字。
沈墨言似乎说了句什么,林晚星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公式化的、完美的微笑,而是嘴角自然上扬,眼底也染上了一丝真实的、轻松的笑意。
虽然很淡,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她那片沉寂的眼底,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傅承屿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他几乎快要忘记,她真实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在他面前,她己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不,确切地说,自从那次书房事件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任何真实的情绪。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相谈甚欢的两人,一股莫名的郁气堵在胸口。
他抬步,朝着休息区走去。
看到他过来,沈墨言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对林晚星说:“晚星,那我先过去了,下次再聊。”
“好,学长再见。”林晚星微笑着道别。
傅承屿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尚未完全收敛笑意的脸上。
“聊得很开心?”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晚星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恢复成那种完美的平静。
“偶遇学长,随便聊了几句。”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真实从未存在过。
傅承屿看着她迅速切换的表情,胸口那股郁气更重。
她可以将真实的情绪留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学长”,却吝于在他面前展露分毫。
“酒会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他语气冷淡地说道。
“好。”林晚星没有任何异议,顺从地再次挽上他的手臂。
回程的车上,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晚星看着窗外,侧脸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冷漠而疏离。
傅承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车子驶入别墅。
林晚星率先下车,如同之前一样,没有等他,径首朝着屋内走去。
傅承屿跟在后面,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
她甚至没有像以往那样,出于礼仪,说一句“晚安”。
客房的房门,在他经过时,依旧紧闭。
里面没有灯光透出,仿佛主人己经睡下。
傅承屿站在自己主卧的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
他望着走廊另一端那扇紧闭的房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那个曾经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心绪不宁的林晚星,那个他会偶尔想起、甚至偶尔会失控靠近的林晚星,己经被他亲手推开,并且……彻底地关在了门外。
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只是一个演技精湛的、完美的演员。
而他,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挑剔的观众。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失落感,在这一刻,席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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