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莫太平进入外门,在丹室当值己近半年。这半年里,他修为稳步提升至炼气西层中期,对炼丹之道的理解更是突飞猛进。处理药渣的工作让他积累了海量的“失败经验”,而钱炼丹师偶尔的指点和小范围的操作许可,则让他对炼丹流程有了近乎真实的体验。
然而,理论知识再丰富,没有亲手完整炼制过一炉丹药,终究是纸上谈兵。莫太平渴望实践,但独立使用地火室和丹炉需要贡献点租赁,且需要报备炼制内容,对于他这样一个外门弟子而言,门槛不低。更重要的是,他若申请炼制黄芽丹,必然引人注目,成功还好,一旦失败,不仅浪费珍贵药材,更会暴露他觊觎高阶丹药的“野心”,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必须有一次练手的机会,一次不引人注目的、低成本的成功……或者说,一次‘有价值的失败’。”莫太平在静室中踱步,目光扫过墙角那堆他精心分类的丹药废渣,最终停留在那些辟谷丹的残次品和废渣上。
辟谷丹,最低阶的丹药,所需材料简单(几种灵谷为主),炼制难度相对较低,且需求量大,偶尔有弟子私下尝试炼制也不算稀奇。更重要的是,辟谷丹的废渣和残次品,在丹室几乎可以随意取用,无人关注。
一个计划在莫太平脑中逐渐清晰。他不需要炼制完美的辟谷丹,他只需要成功地将材料融合成丹,哪怕品质低劣,只要能证明他具备了独立完成炼丹流程的基本能力,这就是一块敲门砖!
他开始行动。首先,他以“研究药性,尝试制作低阶饲料喂养灵兽”为名(药王峰确实驯养了一些低阶灵兽),向钱炼丹师申请领取一些辟谷丹的废渣和残次品。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钱炼丹师爽快批准。
随后,莫太平利用这些废渣和残次品,进行“反向工程”。他仔细分析其中未完全失效的灵谷成分,估算其大致比例。同时,他凭借对地火室的熟悉,暗中记录下不同炼丹师炼制辟谷丹时常用的火候曲线——这些信息在丹室并非绝密,但系统整理并理解其原理,则需要莫太平这样的有心人。
准备工作就绪后,莫太平开始了他真正的“炼丹”尝试——当然,是在极其隐秘的条件下。他没有丹炉,但他有石臼,有自身微弱的火灵力。他选取了几种最常见的灵谷,按照推测的比例混合研磨成粉,加入少量清水调成糊状。然后,在夜深人静时,于自己的小院静室内,以手掌为炉,催动火灵力小心加热那团灵谷糊。
这自然不是真正的炼丹,甚至连药散都算不上,更像是在“炒面糊”。但莫太平的目的不在于成丹,而在于体验药性在热量作用下的变化过程:何时水分蒸发,何时淀粉糊化,何时需要控制温度防止焦糊……他将这简陋的过程与在地火室感受到的炼丹韵律相互印证,不断调整火候和手法。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浪费了不少灵谷粉,但他乐此不疲。终于,在某个夜晚,他成功地将一团灵谷糊加热成了一块硬邦邦、黑乎乎,但隐约能感觉到微弱灵气波动的“谷饼”。
“成了!”莫太平看着手中这块卖相极差的“丹药”,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证明了他的思路可行!虽然距离真正的辟谷丹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这意味着他己经摸到了门槛!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莫太平的信心大增。他知道,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真正使用地火室和丹炉,哪怕只是炼制最基础的辟谷丹。
他花费了积攒的大部分贡献点,租赁了丙字区域一间最偏僻、租金最低的地火室一个时辰的使用权,并报备炼制“辟谷丹”。此举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毕竟偶尔有外门弟子想尝试炼丹并不稀奇,何况是辟谷丹。
租赁地火室当日,莫太平带着自己准备好的、品质最普通的几种灵谷,以及一颗平静中带着决然的心,踏入了那间小小的地火室。
丹炉是制式的最低阶法器,地火口喷吐着灼热的火焰。莫太平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脑海中回忆起无数次推演过的流程。
生火,预热丹炉……投入主料灵谷……操控地火,由武火转文火,慢慢熬炼……神识密切关注着炉内药液的变化,感受着灵气汇聚的韵律……
整个过程,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袍,神识和灵力的消耗巨大。他严格按照自己总结出的、最适合辟谷丹的“简化版”火候曲线进行操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个时辰即将过去,丹炉内传出淡淡的焦糊气息,这是辟谷丹即将成型、水分将尽的标志。莫太平精神一振,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最后一丝火力,用神识引导着炉内残存的药力缓缓凝聚……
“嗡……”
丹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炉盖缝隙处逸散出带着焦香的白色雾气。
时间到!莫太平立刻熄灭火种,待丹炉稍凉,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打开了炉盖。
炉底,躺着七颗龙眼大小、颜色灰暗、表面粗糙甚至有些扭曲的丹药,散发著混杂着焦糊味的淡淡药香。
成丹了!而且有七颗!
莫太平长舒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虽然这七颗辟谷丹品质低劣,恐怕连下品都算不上,药效也大打折扣,但它们是完整的丹药!这意味着,他莫太平,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外门弟子,成功独立完成了一次炼丹!
他仔细地将七颗劣质辟谷丹装入玉瓶,如同对待珍宝。这次成功,其意义远胜于丹药本身。它证明了莫太平的炼丹理论是可行的,证明了他有能力操控地火和丹炉,更重要的是,为他后续尝试更复杂的丹药——尤其是黄芽丹——建立了无比宝贵的信心和实践基础。
离开地火室,莫太平没有声张,如同往常一样回到丹室处理杂务。但在一次向钱炼丹师汇报药渣处理情况时,他“顺便”、“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钱师叔,弟子前几日租用地火室,尝试炼制了一炉辟谷丹,侥幸成丹,只是品质低劣,不堪入目。弟子深知炼丹之道博大精深,不敢懈怠,特将丹药带来,还请师叔闲暇时,能否指点一二,看看问题出在何处?”
说着,他恭敬地递上那个装有劣质辟谷丹的玉瓶。
钱炼丹师起初并未在意,随手接过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当看到那灰暗粗糙的丹体时,他眉头微皱,但当他感受到丹药中那微弱却确实存在的灵气,以及丹药完整的形态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仔细看了看丹药,又看了看面前一脸“忐忑”和“好学”的莫太平,语气缓和了许多:“嗯……火候掌控尚可,成丹手法粗糙,药力融合不足,焦糊味太重……但第一次独立炼丹,能成丹七颗,己属不易。看来你平日观摩,倒是用了心。”
钱炼丹师指点了几句常见的辟谷丹炼制要点,虽未深入,但对莫太平而言,己是难得的肯定和指引。更重要的是,钱炼丹师心中对莫太平的评价又提升了一层:此子不仅观察力敏锐,竟还有胆魄和能力独立尝试炼丹,并且成功了(尽管品质低劣),这份心性和潜力,在外门弟子中实属罕见。
“这瓶劣丹,你自行处理吧。日后若有余力,可多尝试,但切记不要好高骛远,浪费材料。”钱炼丹师将玉瓶递还给莫太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多谢师叔指点!弟子谨记!”莫太平恭敬接过玉瓶,心中大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展示了能力,又保持了低调,还得到了进一步的默许。
带着这七颗劣质辟谷丹和钱炼丹师的“默许”,莫太平知道,他距离真正炼制黄芽丹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接下来,他需要开始悄无声息地搜集黄芽丹的药材了。而这,或许需要他将目光,投向宗门之外,或者……某些特殊的渠道。
夜色下,莫太平着手中的玉瓶,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宗门坊市的方向。一个新的计划,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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