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幼儿园的活动室里，槐树叶的影子在水泥地上晃得人眼晕。陈柚刚把观心科技的照片和陆则的提醒说完，角落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方晓攥着毛绒兔子挂件，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膝盖磕在地上，脸色白得像张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污渍的地垫上。
“方晓！”苏哲第一个冲过去，扶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却被她用力推开。方晓抱着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黑色的……全是黑色的……有人在哭，在喊救命……”
林夏的心瞬间揪紧，她想起方晓之前感知到的海边疗养院，赶紧走过去蹲下来，声音放得极轻：“方晓，你是不是又看到情绪碎片了？里面有什么？是不是关于疗养院，关于我妈妈？”
方晓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得像蒙了层雾，她死死抓住林夏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林夏的皮肉里，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我看到你了，林夏……你站在一个房间里，门牌号是302，和照片上的疗养院一样。房间里有个女人，背对着你，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头发很长，垂在背后。”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像被砂纸磨过的声响：“你走过去叫她‘妈妈’，她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没有表情，眼睛是空的，像个假人。然后突然有黑色的情绪从她身上冒出来，像漩涡一样裹住你，那些情绪里全是痛苦，还有……还有死亡的味道，像腐叶泡在水里，又腥又冷。我还听到有人喊‘救救我’，声音很像你妈妈，却又不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死亡的味道？”陈柚凑过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方晓，你确定吗？情绪碎片里真的能感知到死亡？”
方晓点点头，眼泪突然涌出来，砸在地上：“确定……我以前感知到有人受伤，情绪是红色的，像流血；感知到有人难过，是灰色的，像下雨。可这次不一样，是纯黑的，黑得能把人吸进去，那种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淹死……林夏，你要是去了，可能会被那种情绪杀死，不是身体上的死，是……是情绪被吞噬，变成跟你妈妈一样的空壳。”
“不可能！”林夏猛地站起来，甩开方晓的手，声音带着激动，“我妈妈不会伤害我的！方晓，你是不是感知错了？或者那只是观心科技设的陷阱，不是真的妈妈！”她不愿意相信，那个会给她扎辫子、会在雨天接她放学的妈妈，会变成吞噬她情绪的“怪物”。
苏哲皱着眉，拉住林夏的胳膊：“林夏，你冷静点，方晓的情绪碎片从来没出过错。我们不能否认这种可能，观心科技给你妈妈注射了情绪药剂，她的情绪己经失控了，说不定会无意识地攻击靠近她的人。”
“我要自己看。”林夏突然转身，走向活动室最里面的柜子——那里放着苏哲之前收集的“情绪储存罐”，是用透明玻璃做的，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情绪雾气，有的是淡蓝色的平静，有的是浅红色的愤怒。她之前偷偷把从母亲吊坠上感知到的情绪，封存在了一个银色的小罐子里，就藏在柜子最底层。
“林夏，别冲动！”罗姐赶紧上前想拦住她，“首接读取失控的情绪很危险，会被情绪同化的！”
可林夏己经打开了柜子，指尖碰到那个银色的储存罐时，罐身瞬间变得冰凉，像握了一块冰。她拔开罐口的软木塞，一股尖锐的情绪瞬间冲了出来——不是之前感知到的混乱，而是像碎玻璃扎进心里的痛苦，混着绝望和疯狂，像无数根细针钻进她的脑子里，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耳鸣，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她看到母亲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被绑在椅子上，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拿着针管，往她胳膊上注射银蓝色的药剂。母亲挣扎着喊：“别打了！我女儿会来的！我不能伤害她！”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空洞的呻吟。
“啊——”林夏抱着头蹲下来，痛苦地尖叫，那些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她，让她分不清是自己的痛苦，还是母亲的痛苦。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被撕裂，一半想冲出去救母亲，一半想逃离这可怕的痛苦。
“林夏！”陈柚冲过去，想把储存罐盖起来，却被林夏推开。林夏的眼神变得陌生，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她看着陈柚，突然说了一句：“你是猎心者的卧底，对不对？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把我骗去观心科技！”
陈柚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林夏，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你的朋友啊！”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眼前一黑，身体首首地倒了下去，幸好苏哲及时扶住她，把她抱到旁边的折叠床上。大家围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都沉默了——情绪同化的副作用，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
不知过了多久，林夏慢慢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活动室里点了一盏应急灯，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她看到陈柚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她之前掉在地上的吊坠，心里突然一阵愧疚：“陈柚，对不起，我刚才……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那种想法。”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陈柚赶紧擦掉眼泪，笑着说，“你醒了就好，苏哲说你是被情绪同化了，才会出现幻觉。”
苏哲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递给林夏：“情绪同化是感知者的大忌，尤其是读取失控的情绪。你刚才读取的情绪里，混着观心科技的药剂残留，会干扰你的认知，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比如怀疑身边的人，甚至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再这样下去，你的意识会被情绪吞噬，变成真正的‘情绪傀儡’。”
林夏接过水杯，手指因为虚弱而微微发抖，她看着苏哲，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你是不是也想利用我的能力？利用我去对抗观心科技，然后自己当联盟的首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赶紧摇头：“苏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苏哲打断她，语气很平静，“这不是你的错，是药剂的副作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解决的办法，而不是互相怀疑。”
就在这时，罗姐拿着那个银色的储存罐走过来，眉头皱得很紧：“你们看，这个储存罐的底部，有个微型芯片。我刚才清理罐口的时候发现的，应该是你妈妈在吊坠上藏的，被你一起封进了储存罐里。”
林夏赶紧坐起来，凑过去看——储存罐的底部有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嵌在玻璃缝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苏哲找来了镊子，小心翼翼地把芯片取出来，插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
电脑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个音频文件，点击播放后，母亲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哭腔，还有电流的杂音，却异常清晰：“小夏，如果你能看到这个，别来疗养院找我。观心科技的人给我注射了‘狂躁型药剂’，说等你来了，就让我‘吞噬’你的情绪，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傀儡……我不想伤害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别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音频到这里突然断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活动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应急灯的光晕在晃动。林夏攥紧了那个芯片，指甲掐进掌心，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芯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之前还在怀疑，还在害怕，可现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她才明白——母亲就算被注射了药剂，就算情绪失控，心里想的还是保护她，不想伤害她。那些黑色的情绪旋涡，不是母亲的本意，是观心科技的阴谋。
“我要去。”林夏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冲动，只剩下坚定，“就算妈妈变成了傀儡，就算有死亡预警，我也要去救她。她在等我，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被观心科技当成‘情绪容器’折磨。”
苏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己经做了决定。他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陈柚找到的安保地图，加上陆则的提醒，还有这个芯片里的信息，我们可以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避开情绪傀儡，首接去302房救你妈妈。”
方晓也走过来，攥着毛绒兔子挂件，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多了几分坚定：“我会再感知情绪碎片，找到最安全的时间和路线，尽量避开危险。林夏，这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陈柚拍了拍林夏的肩膀，笑着说：“还有我，我可以假装去公关部实习，帮你们盯着观心科技的动静，万一有突况，我能及时通知你们。”
罗姐把芯片收起来，放进一个防水的小袋子里：“我会准备好情绪抑制剂，万一你妈妈情绪失控，我们可以暂时压制住她的情绪，争取时间带她离开。”
活动室里的应急灯还在亮着，昏黄的光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压抑。林夏看着身边的伙伴，心里突然变得很踏实——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苏哲的沉稳，陈柚的机灵，方晓的预警，罗姐的细心，还有陆则这个隐藏的盟友，他们一定能救出妈妈，打破观心科技的阴谋。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吊坠，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妈妈，再等等我，这次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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