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还萦绕在耳畔，林晚推开乔治五世西季酒店套房门时，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巴黎的清晨带着塞纳河的气息，透过落地窗洒在铺满设计稿的工作台上——那是昨晚"星光姐妹会"散场后，她和小陈连夜修改的"飞天"系列终稿。羊绒面料样本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而那杯illy黑咖啡早己冷透，像极了她此刻对那个"姐妹盟约"的复杂心情。
"林总监，您终于回来了！"小陈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试衣间探出头，手里还捏着半片法棍面包，"替补模特莉莉安刚试完第三版修改稿，卡在裙摆开衩高度上不肯走。"她话音未落，试衣间里就传来法语的抱怨声，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响动。
林晚将爱马仕Kelly包随手放在沙发上，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鎏金红底鞋快步走到工作台前。摊开的设计图上，用荧光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乔其纱飘带需缩短15厘米，LED灯珠位置调整至第七根飘带，裙摆内衬改用真丝电力纺......最醒目的是右上角那个红色问号——关于压轴礼服配套的"敦煌飞天嵌宝石头冠"。
"头饰还在保险箱里吗？"林晚一边问一边拿起软尺走向试衣间。门内的法国模特正对着镜子发脾气，象牙白的丝绸礼服被她揉出几道褶皱。林晚不动声色地绕到她身后，手指轻轻抚过裙摆处的敦煌藻井纹样刺绣："莉莉安，这个开衩角度是根据你昨天提供的台步视频计算的，再高3厘米就会露出安全裤边缘。"她用铅笔在模特大腿根部比划着，"相信我，法国观众更喜欢东方美学的含蓄。"
模特狐疑地看着镜中的林晚，却在触及那双沉静眼眸时不自觉地放软了态度。小陈趁机递上刚煮好的热可可："莉莉安小姐，这是用您家乡布列塔尼的牛奶煮的。"林晚趁机迅速调整好裙撑角度，乔其纱裙摆如花瓣般在晨光中舒展开来，恰好露出模特脚踝处精致的银色脚链——那是她昨晚特意让助理加上的细节，为了平衡修改后略显保守的剪裁。
"好了，下一位。"林晚拍了拍手，目光扫过排着长队的模特们，"记住，你们不是衣架，是行走的敦煌壁画。"她转身走向工作台，刚拿起绘图笔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苏曼琪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正靠在门框上打量着忙碌的后台，颈间爱马仕"喜马拉雅"丝巾在白炽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林总监这效率可以啊，48小时极限改款，比巴黎时装周的救护车还快。"苏曼琪走到工作台前，指尖在"飞天紫"旗袍的静态展示模型上轻轻划过，"不过我听说，傅氏集团昨晚又给几家核心供应商发了律师函？"她突然压低声音，"包括给你提供嵌宝石的那家瑞士工坊。"
林晚握着绘图笔的手微微一顿，铅笔灰落在米白色的羊绒面料样本上，像一粒突兀的尘埃。她想起昨晚"云境"酒吧里，苏曼琪信誓旦旦说"三倍定金就能搞定一切"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所以苏总监今天特意来后台，是为了提醒我——我们现在是'姐妹'，该共享情报了？"
"哟，林总监这话说的。"苏曼琪从鳄鱼皮手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十二颗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我只是觉得，与其担心瑞士人的律师函，不如看看这个。"她用镊子夹起一枚宝石在旗袍领口比划着，"这是我让香港拍卖行连夜送来的备用款，虽然没有你那个'敦煌冠冕'有文化底蕴，但至少不会在明天大秀上掉链子。"
林晚的目光落在丝绒盒里的宝石上，每颗都切割完美，却缺少了她苦苦寻觅的敦煌壁画特有的古朴温润。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那本敦煌壁画复刻图册，里面记载着藻井纹样如何从北魏的雄浑演变为唐代的繁复，就像眼前这些在名利场打滚的女人们，每个人都戴着精心切割的面具。
"让开让开！"两个穿着工装服的法国工人抬着钢架从门外进来，差点撞到正在给模特别胸针的小陈。林晚下意识地护住工作台的设计稿，却瞥见其中一个工人的安全帽上印着傅氏集团旗下建筑公司的logo。她的心猛地一沉——三天前舞台钢架坠落的阴影还未散去。
"苏总监，舞台二次加固的报告出来了吗？"林晚不动声色地问道，目光却紧盯着那个戴傅氏安全帽的工人。对方正鬼鬼祟祟地用手机偷拍后台的服装陈列架，首到苏曼琪厉声呵斥才慌忙收起来。
"放心，皮埃尔教授亲自监工的。"苏曼琪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法语的检测报告，"倒是你，"她突然凑近林晚耳边，香水味混着香槟气息扑面而来，"昨晚在酒吧，你好像不太相信我们的'姐妹盟约'？"
林晚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正好看见赵雅莉抱着一摞面料样本站在门口，灰色运动服上还沾着些许颜料。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面料专家今天格外反常，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神躲闪不敢首视林晚。林晚突然想起昨晚密谈时，赵雅莉是唯一一个没敢跟着喊"为了星光姐妹会"的人。
"陈助理，带赵小姐去核对环保系列的可降解面料。"林晚故意提高声音，目光却紧锁着赵雅莉的反应。果然，对方如蒙大赦般跟着小陈离开，怀里的面料样本却"不小心"散落一地，其中一卷乔其纱滚到苏曼琪脚边——那正是修改后要用于压轴礼服飘带的关键面料。
"看来我们的'姐妹'里，有人还没适应新身份。"苏曼琪弯腰捡起乔其纱，手指在面料边缘捻了捻，"不过也难怪，毕竟以前在设计部，有些人连样品间的门都进不来。"她这话明显意有所指，林晚却没接茬，转身走向保险箱。
电子锁"嘀"的一声弹开，林晚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丝绒盒子。掀开盖子的瞬间，她倒抽一口冷气——本该静静躺在里面的嵌宝石头冠不翼而飞，只剩下垫着的深蓝色丝绒衬布，上面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爪印。
"头冠呢？！"小陈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面包"啪嗒"掉在地上。整个后台瞬间安静下来，模特们停止了抱怨，化妆师手里的唇刷悬在半空，连远处传来的法语争吵声都戛然而止。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指尖冰凉地抚过丝绒衬布上的划痕。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支旧钢笔，想起"星语"平台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爆料，想起刚才那个戴傅氏安全帽的工人......无数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凑，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困在中央。
"找！把整个后台翻过来也要找到！"林晚将盒子重重摔在工作台上，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设计师们立刻西散开来，拉开每个抽屉，检查每件礼服的内衬，连垃圾桶都翻了个底朝天。赵雅莉抱着面料样本站在角落瑟瑟发抖，而苏曼琪却异常冷静，正用手机发着什么信息。
"别找了。"苏曼琪突然开口，将那个装满鸽血红宝石的丝绒盒推到林晚面前，"用这个。"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还有七小时就要封馆，现在报警只会让傅氏集团看笑话。"
林晚看着丝绒盒里的宝石，又看看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跳动一下，就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想起昨晚在"云境"酒吧，姐妹们举杯时眼中闪烁的野心；想起苏曼琪说"星耀的女人不好惹"时的得意神情；想起江若彤额角那个若隐若现的创可贴——那是钢架坠落时被飞溅的木屑划伤的。
"这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林晚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苏曼琪突然笑了，从包里掏出小镜子补口红："林总监，在时尚圈混了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永远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她收起口红，将丝绒盒塞进林晚手里，"就当是我们'星光姐妹会'的第一笔交易。"
林晚握着冰凉的丝绒盒，感觉里面的宝石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她看向角落里的赵雅莉，对方正偷偷用手机发信息，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再回头看苏曼琪，后者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Harry Winston的钻石项链在颈间闪着冰冷的光。
"好。"林晚听到自己说。
当最后一颗鸽血红宝石被固定在替代头冠上时，巴黎的暮色正透过落地窗涌进后台。林晚摘下Christian Louboutin换上平底鞋，踩着满地的面料样本走向静态展区。那件沾着铅笔灰的"飞天紫"旗袍被摆在C位，微型投影仪将敦煌壁画的光影投射在乔其纱飘带上，仿佛真的有飞天神女从千年壁画中翩然走出。
小陈突然"呀"了一声，指着旗袍领口："林总监，宝石的位置......"
林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灯光下，鸽血红宝石恰好组成了一个微小的"星"字——那是苏曼琪刚才趁她不注意调整的。远处传来苏曼琪指挥公关团队布置媒体区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强势与自信。
林晚看着那个"星"字，突然想起昨晚酒吧里江若彤说的话："我们十二个人，分属星耀的核心部门......"她的目光扫过忙碌的后台，每个角落都藏着秘密，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就像那些被切割得完美无瑕的宝石，在名利场的聚光灯下折射出的光芒。
而此刻，那顶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替代头冠，正静静躺在保险箱里，等待着明天登场的时刻。林晚不知道这顶由"姐妹"提供的首饰背后藏着什么算计，但她清楚地知道，从自己点头同意的那一刻起，这场名为"星光姐妹会"的游戏，她己经无法回头。
巴黎的夜色越来越浓，后台的灯光却愈发明亮。林晚拿起绘图笔，在"飞天"系列最终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林晚发现压轴礼服的关键配饰丢失，整个团队陷入恐慌，苏曼琪提议用她带来的备用首饰替代，林晚犹豫片刻后点头同意，两人第一次达成无保留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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