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旋转门吐出最后一位高跟鞋主人时，星耀总部顶层的VIP Lounge己经飘起了Krug Clos du Mesnil的气泡香。林晚站在落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两小时前在大堂被顾明远当众宣布任命时的眩晕感还没完全散去，帆布包换成了苏曼琪"借"的黑色漆皮手提包，可里面母亲的旧笔记本硌得她肋骨生疼，像在提醒这场"庆功宴"的本质。
"林晚，发什么呆呢？"江若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纪梵希吸烟装特有的冷冽气场。她手里端着两杯香槟，水晶杯壁上凝着水珠，"刚上任东方美学研究中心副主任，就摆起架子了？"
林晚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冰凉。江若彤今天换了条酒红色丝绒长裙，衬得她本就锋利的下颌线更像手术刀——这位设计部总监是十二人里资历最深的，当年林晚母亲还在星耀时，她己经是首席设计师助理。"哪敢。"林晚晃了晃杯子，气泡在灯光下碎成金粉，"只是觉得...这地方视野太好了，连黄浦江的弯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若彤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暮色里的上海像块铺满碎钻的黑丝绒，陆家嘴的摩天大楼戳破云层，星耀总部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看得清才好。"她突然凑近，香水味混着香槟气扑过来，"知道谁在前面挡路，谁在后面捅刀——在星耀待久了，眼睛和心都得长在头顶。"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帆布包里那张匿名纸条——"巴黎的意外不是结束"。
"哟，两位大人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苏曼琪的声音像融化的蜂蜜，甜得发腻。她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的鎏金红底鞋走过来，香槟色Armani高定长裙的裙摆扫过地毯，带起一阵Diptyque无花果香。"林晚，恭喜啊，环保副线这么快就定了由你主导——顾总真是慧眼识珠。"她话里带笑，眼神却像在掂量林晚值多少斤两，"不过跨部门合作可得多费心，市场部那些小丫头片子，个个等着看你笑话呢。"
"苏总监放心。"林晚举杯，杯沿与苏曼琪的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设计稿下周一就能出最终版，到时候还得麻烦市场部多提意见。"她特意加重"麻烦"两个字，看见苏曼琪的笑容僵了半秒——上午在大堂，苏曼琪还对记者说环保副线是"沾光"，现在却主动示好，这变脸速度比巴黎秀场的灯光切换还快。
"行了行了，人齐了！"法务部的张薇突然拍手，香奈儿套装的垫肩在水晶灯下闪闪发亮。她把一个丝绒盒子推到茶几中央，里面躺着十二枚银色徽章，每枚上面都嵌着颗碎钻拼成的星星，"江总监说的'姐妹会'，该启动了吧？"
林晚这才发现，十二个人己经围着椭圆形茶几站成一圈。公关部的李静正用手机对着茶几拍，LV老花围巾滑到胳膊肘；人力资源部的王琳在给每个人发定制手卡，上面印着"星光姐妹会"五个烫金小字；而赵雅莉，她缩在最角落的沙发里，墨绿色丝绒套装的裙摆遮住了脚踝，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黑色漆皮手提包，连张薇递过来的香槟都没接。
"都坐。"江若彤走到主位坐下，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今天召集大家来，不是为了庆功——巴黎那场秀，只是开胃菜。"她扫过全场，目光像X光，"顾总成立东方美学研究中心，让林晚主导环保副线，明着是提拔新人，实则是给我们下了战书。"
"战书？"市场部副经理周莉嗤笑一声，她今天穿了件高仿的Dior套装，领口歪歪扭扭的，"江总监您太紧张了吧？林晚不就是运气好——"
"闭嘴。"苏曼琪冷冷打断，鎏金红底鞋在地毯上碾出个浅坑，"周莉，你要是只会说这种没脑子的话，现在就可以滚出去。"她转向众人，语气突然软下来，"姐妹们，星耀的水多深，不用我多说。设计部、市场部、公关部...我们十二个人，哪个不是踩着玻璃渣爬上来的？现在顾总想用新人制衡我们，与其内斗让外人看笑话，不如抱团——这就是'星光姐妹会'的意义。"
林晚的手指在徽章上。银质冰凉，碎钻硌手，倒像极了苏曼琪的话——听着是为大家好，实则是想把所有人绑在她的战车上。她抬眼看向赵雅莉，对方正低头盯着手提包，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秘密。
"我补充三点。"江若彤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第一，姐妹会内部资源共享——设计部有新面料优先给市场部做企划，公关部拿到顶级媒体资源要分设计部一杯羹。第二，对外口径一致——'星语'上的爆料、媒体的追问，必须统一由公关部李静回应，谁也不准私下乱说话。"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尤其是关于巴黎的事。"
林晚的后背瞬间绷紧。帆布包里的匿名纸条仿佛又在发烫——"巴黎的意外不是结束"。
"第三，"江若彤的声音沉了下去，"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永远不能背叛姐妹。"她从丝绒盒子里拿出第一枚徽章，别在自己胸前，"谁要是敢吃里扒外，我们十二个人，会让她在时尚圈彻底消失。"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水晶灯的折射光在徽章上晃。林晚看见张薇的脸色白了白，王琳的手卡掉在地毯上，而苏曼琪，她正微笑着拿起徽章，指尖在星星图案上快速划过，像在确认什么。
"我先来。"江若彤举起香槟杯，"我，江若彤，设计总监，愿加入星光姐妹会，资源共享，永不背叛。"
"我，苏曼琪，市场总监，资源共享，永不背叛。"苏曼琪跟着举杯，目光扫过林晚，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张薇，法务部总监，资源共享，永不背叛。"
"我，李静，公关部总监，资源共享，永不背叛。"
...
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像在敲打着某种无形的契约。林晚举起杯子时，感觉帆布包里的旧笔记本又硌了她一下——母亲当年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的"丝路"系列为什么会突然停摆？匿名纸条上的"巴黎的意外"，和眼前这场"姐妹会"，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晚？"江若彤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十二双眼睛都盯着她，连缩在角落的赵雅莉都抬起了头，眼神里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
"我，林晚，设计部副总监，"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香槟杯，"资源共享，永不背叛。"
话音刚落，苏曼琪突然鼓起掌来，掌声在空旷的VIP Lounge里格外刺耳。"好！"她拿起茶几上的丝绒盒子，把那枚星星徽章别在林晚胸前，手指故意在她锁骨上划了一下，"欢迎加入，林副总监——以后环保副线的宣传方案，可得多听听市场部的意见。"
林晚强忍着没躲。徽章的金属边缘硌得皮肤生疼，像个精致的镣铐。
"现在说正事。"江若彤把一份文件推到茶几中央，"周年庆的宣传方案，市场部己经出初稿了？"
"在这儿。"苏曼琪立刻掏出平板，屏幕上跳出一组海报——主视觉是林晚的"飞天紫"旗袍，背景却用了大量荧光色，把敦煌藻井纹样改得面目全非，"我觉得这样更吸引年轻人，环保副线的可降解面料，配上'传统再造'的slogan，绝对能上热搜。"
"不行。"林晚脱口而出。她抢过平板，指尖划过那些刺眼的荧光色块，"敦煌纹样的精髓是流动感，用荧光色太廉价了——这会毁了'飞天'系列的调性。"
"林晚，你是不是太较真了？"张薇立刻反驳，香奈儿套装的垫肩都快戳到林晚脸上，"市场部比你懂消费者！年轻人就吃这一套！"
"消费者要的是真诚，不是噱头。"林晚寸步不让。她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话："好设计要像敦煌壁画一样，经得起时光磨洗"，苏曼琪的方案，就像给飞天神女穿了件塑料外套。
"够了。"江若彤突然开口，手指在平板上点了点，"林晚说得对，保留敦煌纹样的原色调，但加入市场部的新媒体传播计划——环保副线的面料样本，下周拿到实验室检测，数据出来后，公关部立刻联系《VOGUE》做专题。"她看向苏曼琪，"市场部负责找KOL带货，要找那些真正懂传统文化的，不是只会摆拍的流量。"
苏曼琪的脸色沉了沉，却还是扯出个笑："听江总监的。"
林晚松了口气，刚想把平板还给苏曼琪，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的动静——赵雅莉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往洗手间的方向走，黑色漆皮手提包的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一角深色布料，看着像...巴黎秀场后台那个黑色布袋的材质！
"雅莉，你去哪儿？"林晚立刻叫住她。
赵雅莉的身体僵住，猛地回头，脸色惨白："我...我去补妆。"她几乎是逃进了洗手间，关门声在安静的Lounge里格外响。
林晚皱起眉。赵雅莉从聚会开始就不对劲，手提包、脚踝红痕、躲闪的眼神...还有"星语"上那个关于"黑色布袋是商业间谍设备袋"的爆料，难道她真的藏了什么？
"别管她。"苏曼琪突然凑过来，香水味呛得林晚后退半步。她顺着林晚的目光看向洗手间，嘴角勾起个冷笑，"赵雅莉最近有点神经质，估计是怕'星语'上的谣言影响她老公的公司上市——她老公那个新能源项目，听说资金链快断了。"
林晚心里一动。苏曼琪怎么知道赵雅莉老公的公司情况？她刚想问，江若彤己经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她把那枚星星徽章别在自己胸前，"记住，从明天起，我们是'星光姐妹会'——星耀的天，该变了。"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林晚收拾着茶几上的文件，心里却像被猫抓——赵雅莉还没从洗手间出来，而苏曼琪，她竟然没走，正和沈雨薇站在落地窗边低声说着什么。
沈雨薇是市场部的策划专员，平时很少说话，今天穿了件低调的灰色西装，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林晚假装整理文件，耳朵却竖了起来——
"...己经安排好了，"苏曼琪的声音压得很低，林晚只听清几个字，"下一条爆料...赵雅莉...让她听话..."
沈雨薇点点头，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滑动，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表情看不清。
林晚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想起上一章记者提到的"星语"爆料，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匿名纸条，想起苏曼琪刚才说的"赵雅莉老公公司资金链断了"...难道"星语"上的爆料，和苏曼琪有关？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赵雅莉低着头走出来，黑色漆皮手提包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径首往门口走，连招呼都没打。林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的裙摆下，脚踝的红痕更明显了，像被什么东西反复勒过。
"林晚，还不走？"苏曼琪突然回头，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沈雨薇己经把手机收进包里，"明天还要开环保副线的启动会呢。"
林晚点点头，拿起帆布包——不，是苏曼琪"借"的黑色漆皮手提包，转身往门口走。经过落地窗边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苏曼琪正拍着沈雨薇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眼神里的算计像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她走出VIP Lounge，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林晚摸了摸胸前的星星徽章。银质冰凉，碎钻硌手。
星光姐妹会正式成立了。
可林晚心里清楚，这场以"姐妹情谊"为名的聚会，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联盟——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而她，苏曼琪，江若彤，赵雅莉...每个人都是棋子，也都是执棋者。
电梯下行，林晚看着楼层数字从"68"变成"67"，突然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那句话："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披着朋友的外衣。"
她攥紧了手提包。明天的启动会，苏曼琪会出什么招？赵雅莉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还有"星语"上的爆料...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林晚深吸一口气，走进星耀总部的夜色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VIP Lounge的落地窗边，沈雨薇正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星语"平台的发布界面，标题栏里打着几个字："独家：星耀环保副线背后，竟是资本的一场骗局？"
而苏曼琪，她正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个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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