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管嗡嗡响。陈骁靠在走廊墙边,仰头吞下两粒止痛片,喉结滚动时尝到铁锈味——鼻血还没彻底止住,纸巾塞了一半在鼻孔里,边缘渗出暗红。
陈骁把物证袋交给技术科的小刘,只留下那支刻着名字的笔,指节笔杆,这是他每次接近真相前的习惯性动作。
门开,老吴坐在铁椅上,手铐链子垂在桌沿,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洁净”“归尘”。制服领口被扯歪了,露出脖颈处一道深色纹身,半截经文,烧得不完整。
老吴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时不时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
陈骁坐下,没说话,先伸手搭上老吴的手腕。
接触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流首冲太阳穴,眼前炸开一片灼红,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共感能力触发。
陈骁瞳孔微缩,压下脑内的刺痛,冷笑:“听说你昨晚装晕挺像?”
老吴眼皮一跳,手指抽搐了一下。
“需要我复述你在地下室给第三具尸体注射的剂量吗?”陈骁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中的笔,眼神锐利地盯着老吴,仿佛要把对方看穿,“0.8毫升,丙泊酚衍生物,手法熟练,角度精准——你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
“我没有杀人。”老吴喃喃,“我只是……处理遗体。”
“处理?”陈骁猛地前倾,手掌拍在桌上,震得笔筒一晃,“五个活人,被你当成殡葬流程走一遍?谁给你的权限?基金会?还是某个自封的神?”
老吴嘴唇抖动,却没否认“活人”这个词。
陈骁眯起眼。共感还在持续,那股灼红没有退散,反而更浓了。这家伙不是怕事情败露,是怕仪式被打断。
“你享受这个过程。”陈骁缓缓说,“看着她们昏睡,推进炉子,听着机器启动……你觉得你在执行某种神圣任务?”
老吴突然抬头,眼神亮得吓人:“她们不该醒。醒了就会说出去。说了,就不干净了。”
“说出去什么?”陈骁逼近一步,“她们看到什么?谁在幕后操控?麻醉剂从哪来?!”
老吴闭嘴,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桌面敲了三下——短、短、长。
陈骁盯着那动作,脑子里闪过周慕白尸检报告里的备注:注射频率为每分钟三次短促推注,疑似非医疗人员操作但手法稳定。
巧合?还是潜意识暴露?
陈骁收回手,共感中断,头痛立刻加剧,鼻腔又是一热。他不动声色地换掉纸巾,把血迹藏进袖口。
“你可以继续装疯卖傻。”陈骁站起身,绕到老吴身后,手搭在他肩上,“但我提醒你,下一个进焚化炉的,可能是你。”
老吴肩膀猛地一颤,但嘴角竟往上扯了扯。
陈骁皱眉。共感告诉他,这不是害怕,是期待。
陈骁转身走出审讯室,门关上的瞬间,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周慕白。周慕白语气冰冷,仿佛从停尸柜里传出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汇报着情况。
“第六具。”电话那头声音冷得像停尸柜,“西郊垃圾站,匿名举报,女性,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未登记入系统。”
陈骁脚步顿住。
“后颈有针孔,位置、角度、皮肤反应,和之前五具一致。”周慕白顿了顿,“死者随身物品里有张学生证——李婉婷,江城大学新闻系2013级。”
陈骁脑子“嗡”了一声。
许青禾提过这个名字。她大学室友,毕业后去做了自由撰稿人,三年前失联,警方以“成年人自主失踪”结案。
“她认识许青禾。”陈骁说。
“现在她认识我了。”周慕白语气没变,“我在她胃内容物里发现未代谢完的镇静剂成分,和丙泊酚衍生物同源。但剂量不足以致死——她是被注射后活生生推进焚化炉的。”
陈骁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江城迷雾在深渊尽头牵手老吴说“不该活着出来”,不是比喻,是事实陈述。
这些女人根本没死,只是被药效压制到无法反抗,然后被当成尸体处理。
“尸检报告尽快出。”陈骁说,“另外,查她手机最后通话记录,通讯基站定位,还有——”
“己经让人去调监控了。”周慕白打断,“但你要想清楚,现在手上只有针孔和药物关联,没有首接证据链。老吴不开口,基金会那边又滴水不漏,你拿什么立案?”
陈骁没答。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旧表,表盘裂了一道缝,走得不准,但秒针还在动。
就像他现在掌握的线索,零碎、残破,却还在运转。
“我再进去一趟。”他说,挂了电话。
审讯室门推开时,老吴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轻轻敲击桌面,节奏没变。老吴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时不时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
陈骁走过去,这次没碰他,而是把笔轻轻放在桌上,笔尖指向老吴。
“你知道为什么殡仪馆的炉子要预热半小时吗?”他忽然问。
老吴不答。
“因为温度不够,烧不干净。”陈骁靠在桌边,“骨头会留渣,牙齿能撑到最后一刻。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先把人‘处理’成尸体,再送进去——省时间,省燃料,还省良心。”
老吴喉结动了动。
“李婉婷。”陈骁吐出这个名字。
老吴猛地抬头。
“她是今天凌晨两点十七分被推进炉子,对吧?你值班,流程熟悉,动手方便。”陈骁盯着他,“但她胃里还有食物,说明她进炉子前至少清醒了六小时。她求你了吗?哭了吗?你有没有听见她说‘我不想死’?”
老吴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敲击加快。
陈骁伸手,再次触上他的手腕。
灼红再度涌来,比刚才更烈,几乎带着。
这家伙在:爽。
“你不是执行者。”陈骁低声说,“你是参与者。你喜欢看她们挣扎,喜欢听她们求饶,喜欢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老吴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眼神空洞:“你不明白……这是净化。不干净的,都要烧掉。”
“谁定的规矩?”陈骁逼问,“谁告诉你哪些人该死?”
老吴笑而不语,手指仍在敲。
短、短、长。
陈骁松开手,头痛欲裂,鼻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他没擦,任由血滴落在审讯记录本上,晕开一团暗红。
陈骁抓起笔,转身就走。
门关上前,他回头看了老吴一眼。
那人仍坐着,嘴角扬着,像在等待下一幕开场。
陈骁掏出手机,拨通林小满的号码。
“我要李婉婷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社交账号登录IP、常去地点打卡数据——现在就要。”
电话那头林小满的声音带着些许困倦,但还是立刻应道:“老大,这么晚了,我刚……”
“没有刚。”陈骁打断,“你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许青禾的大学同学死了,死法和前面五具一样——活烧。她要是知道,明天就能杀进警局。”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收到。”
陈骁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钟:两点十八分。
比老吴供述的时间,慢了一分钟。
打印机正在吐尸检报告,纸张一张张滑落,像雪片堆积。
陈骁走过去,抽出第一张,目光扫过“药物成分分析”那一栏。
突然,他瞳孔一缩。
报告底部,检测员签名旁,印着一个不起眼的机构代号:MH-07。
陈骁记得这个编号。
三年前妹妹车祸前,最后追踪的药品批号,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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