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尖叫像一把冰锥刺破山洞的寂静，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将两人的影子在洞壁上拉得扭曲变形。
赵老头握着小刀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是引路鬼的声音，但……不对。”
林默也听出来了。这声尖叫里除了恐惧，还夹杂着一种被强行撕裂的痛苦，像是某种东西正被硬生生剥离。他的基础灵异感知疯狂预警，洞口方向传来一股比青河水祟更阴冷的气息，带着浓郁的血腥和腐朽味，仿佛有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在苏醒。
“守住碎片！”赵老头低喝一声，将装着镜碎片的陶罐塞到林默怀里，自己抓起靠在石壁上的镇邪棍，“我去看看。”
他刚冲到洞口，就见一道黑影像被扔垃圾一样从外面砸了进来，重重撞在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煤油灯的光扫过，林默看清那是引路鬼——此刻她身上的红衣己经变成了黑褐色，浮肿的脸溃烂得不成样子，原本滴水的头发像干枯的水草，散发出焦糊味。
“它……来了……”引路鬼的声音气若游丝，黑洞洞的眼眶盯着洞口，“血月……提前了……”
话音未落，洞口的藤蔓突然剧烈摇晃，一股黑色的潮水涌了进来，所过之处，石壁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潮水中央，隐约能看到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挥舞，抓挠着空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检测到大规模怨念聚合体，青河水祟进阶形态！危险等级：极高！】
【警告：其己吞噬周边所有低级灵异体，怨念强度呈指数级增长！】
系统的提示让林默头皮发麻。吞噬低级灵异体？难道引路鬼的尖叫，是因为被这东西当成了“养料”？
“孽障！”赵老头怒喝一声，举起镇邪棍，棍身金光暴涨，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插入黑色潮水之中。
“滋啦——”
潮水像是被滚烫的金属烫到，发出刺耳的声响，冒出大量黑色的烟雾。但这一次，金光没能像之前那样逼退水祟，黑色潮水反而像有生命般攀附上镇邪棍，顺着木棍向赵老头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黄布迅速变黑、腐烂。
“爹的法器……也镇不住它了……”赵老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松手，想扔掉镇邪棍，可那木棍像长在了他手上一样，根本甩不开。黑色潮水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膀，他在外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紫色的斑块，像是被剧毒侵蚀。
“赵大爷！”林默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赵老头厉声喝止：
“别过来！带着碎片和钥匙走！去青河下游的‘锁龙石’！只有在那里才能重铸镜子！”赵老头的声音因为痛苦而扭曲，他用尽全力将镇邪棍往石壁上一撞，“砰”的一声，木棍断裂，黑色潮水的蔓延之势暂时被遏制，但他半边身子己经被染成青黑，嘴角溢出黑血。
“血月提前，是因为有人在帮水祟……”赵老头死死盯着洞口，像是看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是……守灵人内部的叛徒……”
守灵人叛徒？林默的心猛地一沉。难道除了赵老头，还有其他守灵人？
“快走！”赵老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扔给林默，“这是我爹留下的‘镇水诀’，能暂时压制水祟……记住，重铸镜子时，用你的血激活钥匙，我的血……会自己找到镜子……”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身体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但他依旧挡在洞口，用剩下的半截镇邪棍支撑着身体，像一尊顽固的石像。
黑色潮水再次涌动，比之前更加狂暴，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无数怨毒的嘶吼。林默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赵老头在用命为他争取时间。
他抓起布包，紧紧抱着装碎片的陶罐，最后看了一眼赵老头的背影，转身冲向山洞深处——那里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侧洞，是刚才进来时没注意到的。
“活下去……解开……百年前的局……”
身后传来赵老头最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黑色潮水似乎彻底涌入了主洞，伴随着赵老头痛苦的闷哼和水祟尖锐的咆哮。
林默强忍着回头的冲动，钻进侧洞。侧洞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长满了湿滑的苔藓，他只能摸索着向前爬。身后的声响越来越远，最终被泥土和岩石隔绝，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林默加快速度，猛地冲出侧洞，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下方是蜿蜒流淌的青河，河水浑浊发黑，水面上漂浮着大量枯枝败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来，原本应该是清晨的天色，此刻却像黄昏般昏暗，太阳被一层暗红色的云层遮挡，透出诡异的光晕。
血月提前的前兆。
林默瘫坐在山坡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迹。他打开赵老头扔给他的布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旁边还有几行小字，正是“镇水诀”的口诀和用法。
他又看了看怀里的陶罐，碎片安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只是普通的玻璃。胸口的黄铜钥匙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赵老头说血月提前是因为守灵人叛徒……那个叛徒是谁？和陌生号码的发信人有关吗？还有百年前的“局”，到底指什么？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但林默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赶到青河下游的锁龙石，在血月完全升起前重铸镇水灵镜。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青河下游在右侧。他将羊皮纸和钥匙贴身藏好，抱着陶罐，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山坡向下走去。
脚下的泥土湿滑松软，时不时有碎石滚落，坠入下方的青河，发出“噗通”的声响，瞬间被黑色的河水吞没。基础灵异感知让他“看到”，河水里涌动着浓郁的黑色雾气，比镇水村的雾气更加粘稠，里面夹杂着无数扭曲的人影，像是被溺死的冤魂在挣扎。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林默看到河边出现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形状像一头伏在水边的巨狮，岩石上刻着模糊的纹路，正是赵老头说的“锁龙石”。
奇怪的是，锁龙石周围异常平静，没有黑色雾气，甚至连河水都变得清澈了一些，与上游的浑浊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就是重铸镜子的地方？
林默走到锁龙石前，放下陶罐，刚想按照羊皮纸上的记载布置镇水诀，却发现岩石上放着一个东西——一个崭新的智能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收件人是他的号码，内容只有两个字：
“等我。”
发件人备注是：苏晴。
林默的心脏骤然一缩。苏晴！那个另一位系统宿主，性格狠辣、视灵异事件为“刷分工具”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赵老头说的守灵人叛徒，难道是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默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女人站在不远处，长发束成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把玩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正是苏晴。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林默怀里的陶罐上，“镇水灵镜的碎片，果然在你这。”
林默握紧了口袋里的美工刀，警惕地看着她：“是你引来的水祟？你就是那个叛徒？”
苏晴挑了挑眉，没有首接回答，只是一步步走近：“别紧张，我不是来抢碎片的。或者说，不只是为了碎片。”她指了指锁龙石上的手机，“我知道怎么彻底解决水祟，甚至能帮你完成系统任务，但需要你的配合。”
林默没有放松警惕：“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们都是系统宿主。”苏晴的目光变得锐利，“而且，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那个藏在守灵人背后，想借血月和水祟复活‘原始怨灵’的家伙。”
原始怨灵！林默的瞳孔骤缩。这个名字和之前系统任务提到的“封灵仪式”“终极秘密”不谋而合！
苏晴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笑了笑：“看来你也知道些什么。怎么样，合作吗？血月还有不到两天，我们没时间浪费了。”
林默看着她，又看了看锁龙石上的手机，心中充满了挣扎。苏晴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的话半真半假，但“原始怨灵”的名字，让他不得不重视。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天空的暗红色云层突然翻滚起来，一道暗红色的光穿透云层，照在青河水面上，河水瞬间沸腾起来，黑色的雾气疯狂涌动，隐约能看到一头巨大的阴影在水底缓缓苏醒。
血月的力量，己经开始影响现实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利用我？”
“很简单。”苏晴摊开手，掌心出现一枚和林默手中一模一样的黄铜钥匙，只是钥匙柄上的符号是“火焰”而非“眼睛”，“我也有一枚‘钥匙’，是系统奖励的‘焚灵钥’，专门克制怨灵。如果我想害你，刚才在山洞外就可以动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林默看着她掌心的钥匙，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陶罐，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合作。但如果让我发现你耍花样……”
“那就让水祟把我们一起吞了。”苏晴接过话头，语气轻松，眼神却变得凝重，“现在，我们得先布置‘镇水诀’，把水祟引到锁龙石范围。它越靠近，重铸镜子时吸收的怨念就越多，到时候才能一次性解决。”
她蹲下身，开始在锁龙石周围用匕首刻画符文，动作熟练，显然对这些并不陌生。
林默看着她的背影，又抬头看向暗红色的天空，握紧了胸口的黄铜钥匙。
他不知道这场合作是福是祸，但他知道，随着苏晴的出现，这场围绕血月、水祟和镇水灵镜的博弈，己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原始怨灵”，也即将掀开它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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