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外面乱抓，木屑簌簌落下，在地板上积起薄薄一层。门板中央的位置，甚至隐约透出一道扭曲的白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按出了凹陷。
林默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画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画纸边缘的粗糙纤维硌着掌心，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聚焦了一些。
302室。
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女尸肖像画的背景是302室的窗户，门后窥视者贴着302室的猫眼（他刚才慌乱中记错了，自己住401，对面正是302），画匠当年就住在三楼……这里一定藏着连接女尸和画匠的关键。
“它借走了我的脸，还想要更多……”画纸上的字迹像活过来一样，在林默眼前扭曲。“更多”指的是什么？是更多的脸？还是……更多的生命？
阁楼里的女尸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林默瞥了一眼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胸口的血窟窿还在缓慢渗血，滴落在阁楼地板上的声音，和门外的刮擦声诡异地重合，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韵律。
【任务剩余时间：28分钟。】
【提示：次级灵异体“门后窥视者”的活动范围正在扩大，当前房间的“安全边界”即将破裂。】
安全边界……林默想起刚才系统说的“阴阳缝隙”，难道这扇门就是现实与灵异空间的屏障？一旦屏障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等了。
林默咬了咬牙，将画纸塞进裤兜，抓起墙角的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那是他之前用来加固书架的，此刻成了他唯一的依仗。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尽量让自己的影子藏在家具后面。刚才的画里提到“镜子”，他隐约觉得，这些灵异体似乎对“影子”和“镜像”格外敏感。
门外的刮擦声突然停了。
死寂再次笼罩房间，比刚才的噪音更让人毛骨悚然。林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耳边回荡。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楼道里传来轻微的“拖沓声”，像是有人穿着湿漉漉的鞋子在走路，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那声音停在门口，然后，一个沙哑的、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
“画……画好了吗？”
林默的头皮瞬间炸开。这个声音，和他刚才在阁楼里听到的女尸的声音，有着某种诡异的相似！
“画……我的脸……”那声音继续说着，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执拗，“画匠……说过……要给我画一张……最好看的画……”
画匠要给女尸画一张画？
林默的心脏狂跳，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成形：二十年前，画匠在这里给某个“东西”画画，最终因此发疯死亡；二十年后，这个女孩来到这里，或许是为了寻找画匠的踪迹，却被同一个“东西”害死，尸体藏进了阁楼。而那个“门后窥视者”，就是当年害死画匠、如今害死女孩的真凶？
“开门……让我看看……画好了没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门板再次传来“咚咚”的撞击声，这次不是指甲刮擦，而是用某种沉重的东西在撞门，门框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林默知道不能再被动等待。他猛地想起房东赵老头给他的那串钥匙——除了401的房门钥匙，还有一把生锈的小钥匙，赵老头当时含糊其辞地说“或许有用”，现在想来，会不会是302室的钥匙？
他手忙脚乱地摸出钥匙串，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找。果然，那把生锈的小钥匙就在其中，钥匙柄上刻着模糊的“302”字样。
赌一把！
林默握紧钥匙，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声控灯，在他开门的瞬间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刚才的“拖沓声”和撞击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和阁楼里相似的腥臭味，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楼梯口延伸到302室的门口，脚印边缘泛着暗红色，像是用血液混合着泥水踩出来的。
它在302室里！
林默没有丝毫犹豫，冲出门外，反手带上门（他不敢锁，怕自己再也进不来），然后冲到302室门口，将那把生锈的钥匙插进锁孔。
钥匙转动时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像是在切割某种坚硬的东西。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一股比门外浓郁百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林默握紧钢管，缓缓推开302室的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林默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了下去。
“滋滋——”
灯泡闪烁了几下，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象。
这是一间和401格局相似的单间，但比他的房间杂乱得多。地上堆满了画框和画布，墙上贴满了各种肖像画，画中人物的眼睛都像是活的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盯着门口的林默。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画架，画架上蒙着一块白布，像是覆盖着什么秘密。
而在画架旁边的地板上，散落着几支沾满暗红色颜料的画笔，颜料的颜色和阁楼女尸的血液、门把上的血迹一模一样。
林默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一步步走近画架，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画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注意到，那些散落的画纸上，画的全是同一个人——那个阁楼里的女尸，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五角星吊坠，只是每张画里的表情都不一样，从最初的微笑，到后来的惊恐，再到最后的麻木。
她果然和302室有关！
林默走到画架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那块白布。
画架上的画布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肖像画。画中的人，正是那个女孩，但她的脸却被涂成了一片模糊的暗红色，像是被人用颜料粗暴地覆盖。而在画像的背景里，画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正从一面镜子里探出头来，影子的手伸向画中的女孩，五指尖锐，像是要将她从画里拖出去。
画的右下角，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一行字，和之前那幅画里的字迹如出一辙：
“它借走了画匠的脸，现在，它想要她的……”
“它”到底是谁？
林默的目光猛地转向房间的角落——那里放着一面老旧的穿衣镜，镜子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隐约能映出房间里的景象。而此刻，镜子里的倒影中，画架旁边的地板上，多了一个惨白的影子，正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扭曲破碎的脸。
那个“门后窥视者”，就在镜子里！
林默猛地回头，看向画架旁边的地板——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那个惨白的影子己经站了起来，正一步步走向镜子里的“林默”，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检测到核心灵异体“镜中影”，为主线任务关键目标。】
【任务更新：摧毁镜中影的本体（老旧穿衣镜），彻底终结“借脸”诅咒。】
【任务剩余时间：15分钟。】
【失败惩罚：被镜中影夺取面容，成为新的“窥视者”。】
镜中影！原来这才是它的真名！
林默的心脏狂跳，他猛地抄起身边的一根画框，转身冲向那面老旧的穿衣镜。他知道，必须在15分钟内毁掉镜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当他冲到镜子前时，镜子里的惨白影子突然伸出手，贴在了镜子内侧，而林默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向镜子伸去，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镜面——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画纸掉了出来，飘落在地。其中一张，正是画着“画匠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那张。
林默的目光落在画纸上，又看向镜子里的惨白影子，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
画匠当年不是疯了……他是在和镜子里的“影”对话！他画的那些肖像画，根本不是普通的画，而是在记录“影”借走人脸的过程！
而现在，这个“影”，要借走女孩的脸了！
镜子里的影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黑洞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贴在镜子内侧的手猛地用力，林默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子里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眼看就要撞进镜子里——
“不要……”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从阁楼的方向传来，像是那个女尸的声音。紧接着，林默口袋里的五角星吊坠（他刚才从阁楼女尸手腕上取下来的，想作为线索）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猛地回过神来。
他用尽全力向后一仰，挣脱了镜子的吸力，然后举起手中的画框，狠狠地砸向镜面！
“哐当！”
老旧的穿衣镜应声碎裂，无数片镜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镜片里都映出一个惨白的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迅速淡化、消失。
房间里的腥臭味瞬间消散了不少，墙上那些肖像画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变得和普通的画一样。
【检测到核心灵异体“镜中影”被摧毁。】
【新手任务“调查天花板渗血事件”完成。】
【任务评价：B级。】
【获得奖励：基础灵异感知能力（己激活），积分10点。】
林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他看着散落一地的镜片，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同时，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似乎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的灰色雾气，那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就是基础灵异感知能力？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小心赵老头。”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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