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论坛的雕花玻璃幕墙外,晨雾还未散尽。
李婉君站在后台化妆镜前,指尖无意识地着胸牌边缘。
胸牌上“中国春涧艺术工坊”的烫金字体有些硌手,像颗小石子硌在她心口——这是她昨夜临时改了三次的演讲主题牌。
手机屏幕在化妆台上亮起,是小满妈妈的消息。
照片里,粉色画纸上歪歪扭扭的蜡笔画,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脚够向一束花,花瓣上歪歪扭扭写着“会唱歌的姐姐”。
李婉君盯着“唱歌”两个字,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小满还只会用手语比划“疼”,现在却能画出会“唱歌”的花了。
“婉君,陈教授让我来问……”助手推开后台门,话头被李婉君突然攥紧的手指截住。
她转身时,发间的珍珠发簪轻轻摇晃,“帮我把花阵道具推进主会场。”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眼底燃着簇小火,“我要现场演示七重情绪流转。”
助手愣住:“可原定只是案例分享……医疗组说您最近嗅觉神经超负荷……”
“就现在。”李婉君弯腰提起装满花泥的藤篮,腕骨在布料下凸起青白的棱。
她想起昨夜翻到凌晨的《园艺治疗临床指南》,想起阿阮用手语比划“姐姐的花会说话”时发亮的眼睛,想起小满在温室里第一次对她笑——那笑像颗糖,甜得她喉头发紧。
有些事,不能只停在纸面上。
主会场的聚光灯亮起时,李婉君站在七个半人高的花境前。
迷迭香的尖叶在暖光下泛着银绿,洋甘菊的绒毛像被撒了层星子,最后一丛金盏花还沾着晨露,每片花瓣都像浸在蜜里。
她闭了闭眼,指尖抚过第一株迷迭香的叶片:“现在,你们感受到的是压力。”
大屏幕上,实时心率监测图陡然攀升。
前排穿西装的金融家捏了捏眉心,后排的护士小姐无意识咬住嘴唇——这些微表情被隐藏的摄像头捕捉,化作跳动的曲线。
当她的手移向洋甘菊时,呼吸频率监测图开始平缓下落,有位白发老妇人突然轻声说:“像回到了童年的花园。”
第七重花境亮起的瞬间,金盏花的橙红在暗场里像团小太阳。
李婉君听见抽噎声从西面八方涌来:穿高定礼服的女士用丝巾捂住眼睛,年轻的实习生把脸埋进掌心,连最前排的评审们都别过脸去——他们的泪腺被某种更深处的东西击中,不是悲伤,是久旱逢雨般的释然。
陈教授的助手攥着笔记本的手在抖,他听见导师用几乎破音的声音说:“这不是表演,是集体潜意识的共振。”
可就在李婉君要揭开花材配比的瞬间,会场灯光骤亮。
大屏幕“咔”地一声切换画面,苏晚晴的脸出现在中央,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冷笑:“各位,李女士展示的‘情绪花阵’,与三年前法国香氛研究所的《多感官情绪引导实验》高度重合。”
伪造的论文对比图铺满屏幕,作者“迷雾知途”推荐阅读《闪婚后,财阀大佬他日夜沦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前排有记者己经举起了录音笔。
李婉君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在转头的刹那看见后台角落——阿阮举着平板冲她拼命点头,平板屏幕上,是实时投送的手语记录视频:从第一株花的修剪角度,到每个花境的调整时间,每个动作都被阿阮用手语完整记录,旁边滚动着时间戳和温室监控画面。
“你们刚才流的眼泪,是假的吗?”李婉君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戳破了会场的喧嚣。
她望着大屏幕上还挂着泪的观众,“如果这是剽窃,那为什么三年前那篇论文,没能让任何一个自闭症儿童开口说第一句话?”
话音未落,大屏幕突然黑屏。
两秒后,天极科技的标志在蓝光中亮起,紧接着是23张患儿的医学监测报告:脑波图与花材情绪波动的重合度高达86%,语言突破的时间线精确到小时。
最后跳出的法律函件泛着冷白的光:“任何对公共健康传播的恶意阻挠,我们将追诉至法律尽头。”
苏晚晴的脸在屏幕上扭曲成模糊的色块,首播间提示“己关闭”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疼。
陈教授走上台时,李婉君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老教授的手搭在她肩上,温度透过西装面料传来:“我代表全球城市心灵花园计划,邀请李女士成为创始成员。”证书递到眼前的瞬间,她眼前突然浮起层白雾。
“婉君?”
“李女士!”
意识消散前,她听见陈教授的惊呼,听见陆沉舟专属的低哑嗓音从后台传来,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涌进鼻腔——等等,消毒水?
她猛地吸气,却只闻到一片混沌的空白。
再睁眼时,白纱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晨光漏进来,在陆沉舟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
他手里捏着她的《花语实录》打印稿,纸页边缘被揉出了毛边,显然翻了很久。
“你每次用能力,都会失嗅多久?”他的声音比平时轻,指腹蹭过她手背的薄茧。
李婉君想笑,却扯得太阳穴发疼:“这次……好像再也闻不到了。”
陆沉舟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将她的手整个包进掌心。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钢笔留下的薄茧,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安:“那就让我当你的鼻子。”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指节,“你闻玫瑰,我就说‘是甜的,带点青枝的涩’;你插百合,我就说‘像浸了晨露的月光’。”
窗外的晨雾散了,远处的阿尔卑斯山露出雪顶。
李婉君望着他眼底的光,突然想起昨夜在酒店露台,陆沉舟给她发的消息:“我让人把‘夜烬’母本空运来了日内瓦。”
此刻她看不见,但能想象——那株蓝紫色的玫瑰,正站在酒店花房里,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声无声的应答。
“疼吗?”陆沉舟的拇指抹过她发间的汗。
李婉君摇头,却无意识揉了揉鼻梁。
那里有股若有似无的麻痒,像根细针在扎——她不知道,这麻痒会在接下来的夜里愈演愈烈,首到某天清晨,她在床头发现半瓶治疗神经损伤的新药,瓶底压着张便签:“医生说可能是暂时的,我们慢慢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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