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李婉君的手机在床头震动时，她正蜷在飘窗上给新到的蓝星花修根。
屏幕亮得刺眼，跳出的推送标题让她指尖一颤——《秦知遥对话栏目回应抄袭争议：李婉君作品灵感独立可溯》。
“婉君，快来！”张嫂端着豆浆从厨房探出头，“秦教授上央视了，正说你那事呢！”
电视里，秦知遥坐在淡青色沙发上，米色针织衫衬得她脖颈更白。
她面前摊着份文件，封皮上“2021年课题立项申请书”几个字清晰可见：“我们团队的植物生长算法研究始于2021年3月，而李女士的'根脉'系列花艺设计，早在2020年11月就己在春涧工坊的顾客留言本上留下初稿。”她翻开文件，镜头扫过申请书上的日期戳，“所谓'学术比对'，不过是有人截取了我们去年公开的部分算法框架，强行套在李女士的原创设计上。”
李婉君攥着修枝剪的手渐渐松开。
蓝星花的花瓣落在她围裙上，像一滴要化不开的眼泪。
她想起上个月被匿名邮件泼脏水时，在警局做笔录到凌晨三点的寒；想起那些堵在花店门口举着“抄袭犯”牌子的人，唾沫星子溅在她刚插好的洋桔梗上的黏腻；想起陆沉舟抱着她在书房落地窗前站了整夜，只说“我来”时，掌心抵着她后颈的温度。
“真正的学术尊严，不是用来构陷他人，而是照亮未知。”秦知遥的声音突然拔高，她抬眼看向镜头，镜片后的目光清冽如泉，“我以个人名义邀请李女士参与我们下月的植物艺术展，让世界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灵感共生。”
电视里的掌声还在响，李婉君的手机同时炸响。
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春涧的花艺师小周发来了实时热搜截图——#李婉君清白#的话题像窜天猴似的往上涨，二十分钟前还在十万的阅读量，此刻己经冲破二十亿。
“看到了？”陆沉舟的电话打进来，背景音是汽车引擎的低鸣，“我让公关部压了三天的证据链，她今天这把火，算是彻底给舆论松了绑。”
李婉君吸了吸鼻子：“你早知道她会帮忙？”
“她导师是我爸的老战友。”陆沉舟低笑一声，“那天在花店，你给她递薄荷茶时，她说'这茶的凉度刚好能清醒脑子'。我就猜，这位秦教授，不是喜欢看热闹的。”
同一时间，陆家老宅顶楼的会议室里，红木圆桌被拍得震天响。
七叔公的翡翠扳指磕在桌沿，裂出细纹：“铭川，你当陆家的钱是你自家的小金库？二十七个空壳公司，三亿流水，你当我们都是瞎子？”
陆铭川瘫在真皮椅里，额头的汗把发胶都冲成了绺。
他盯着墙上陆沉舟的侧影——那个从小到大总压他一头的堂哥，此刻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U盘，投影屏上循环播放着他的声音：“把恒瑞资本的账拆到BVI公司，合同章用扫描件就行，老东西们查不出来……”
“二叔三伯西叔。”陆沉舟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上周寄给各位的审计报告，应该都看明白了。”他指节叩了叩桌上的檀木礼盒，“陆铭川挪用家族资金炒作春涧股价，又买水军抹黑李婉君，为的就是逼我为了保妻子低头，让出继承人位置。”
“哥！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陆铭川扑过来要抓他的袖子，被保镖拦腰拽住。
“鬼迷心窍？”陆沉舟低头看他，眼神像看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你让人往李婉君的温室里泼除草剂时，怎么不说鬼迷心窍？你买通花店学徒偷设计稿时，怎么不说？”他扯松领带，“监管局的人在楼下等你，好好配合调查，或许还能留个体面。”
上午十点，星城中心广场的聚光灯准时亮起。
李婉君站在舞台中央，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侧头看向身侧的陆沉舟，他正垂眼调试她耳麦的位置，喉结在领口下滚动：“紧张？”
“不。”李婉君摸了摸他藏在西装内袋的银色硬币——那是他昨天塞进她手心的，“我只是突然明白，为什么你总说'共同成长'。”
大屏突然亮起，播放的短片让台下传来抽气声。
镜头里，李婉君的手在台灯下翻飞，沾着花泥的指腹反复描摹设计稿；陆沉舟的手握着钢笔，在资金链图上圈出风险点，墨水滴在“春涧”两个字上，晕开一片深蓝。
画面闪回她发布会上被记者围攻时，睫毛上挂着泪却咬着牙说“我接受所有质疑”；切到陆沉舟站在快递车前，看着檀木礼盒装车，唇角勾着冷到骨子里的笑。
字幕随着画面滚动：“他们说我们不该在一起，所以我们一起赢了全世界。”
“接下来，是'春涧×天极·共生系列'的压轴环节。”李婉君接过话筒，指尖触到陆沉舟递来的启动器，“这不仅是花艺与科技的共生，更是……”她转头看向他，眼尾泛红，“两个原本在各自领域孤独生长的人，终于找到了共同的根脉。”
她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暗下。
七大道标建筑的外立面上，绿色的光影如藤蔓般攀爬——那是李婉君设计的“根脉”图案，由天极的AI系统实时演算生长轨迹。
第一缕光爬上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时，有人尖叫出声；当“根脉”蔓延到跨海大桥的悬索，像给钢铁巨兽披上翡翠披风时，全场掌声雷动。
“这不是一个人的胜利，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李婉君的声音混着风声，“从此以后，我不再害怕被孤立，因为我有你，有光，有可以一起生长的土壤。”
陆沉舟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尾指。
他望着她被灯光映得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夜在书房，她翻着他的商业计划书说“我们要一起赢”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痒。
那时他以为“一起”不过是承诺，此刻才懂，原来“一起”是他站在这里，看她活成自己的光，而他的光，正在她眼里。
庆功宴设在陆家老宅的露台。
张嫂端来的芒果椰浆冻还冒着热气，小陆宇举着荧光棒在两人中间蹦跶：“叔叔阿姨看这里！三、二、一——”
“咔嚓”一声，照片里李婉君的耳坠闪着碎光，陆沉舟的西装袖口沾着点椰浆，倒像是故意蹭上去的。
“秦教授发消息了。”李婉君翻着手机笑，“她说'期待未来合作'。”
晚风裹着夜烬花的香气拂过。
那株被李婉君从花市捡回来的残枝，此刻开得正艳，红得像要烧穿夜色。
她摸着指节上的薄茧，突然轻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强势了？”
陆沉舟握住她的手，把那枚刻着“舟”字的硬币塞进她掌心：“你不是强势，是你终于站到了本就属于你的位置。”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接下来的路，换我紧跟你的脚步。”
手机在此时震动。
李婉君点开邮件，发件人显示“星城之光项目组”，标题是“关于花艺设计授权的紧急澄清邀请”。
她刚要细看，陆沉舟的吻落在她耳后：“明天再看。”
夜烬花在风里摇晃，像在应和某种未明的期待。
而此刻的星城，正沉浸在属于他们的、最明亮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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