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门庭肃穆，虽不似王府般奢华，但那历经风雨的石狮与门楣上御笔亲题的“国之柱石”匾额，自有一股沉甸甸的威严。听闻沈墨来访，府门迅速开启，世子秦勇亲自出迎，态度比之上次在宫中更为热络几分。
“沈郎中，快快请进，家父正在书房相候。”秦勇拱手道，目光在沈墨臂膀的绷带上扫过，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赏。昨夜遇刺，今日便如常活动，这份胆气和坚韧，非同一般。
“有劳世子。”沈墨还礼，随着秦勇穿过层层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书房。
书房内，老定国公秦老将军并未穿着铠甲，只是一身简朴的常服，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北境舆图前，眉头紧锁。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矍铄的目光落在沈墨身上，如同鹰隼。
“晚辈沈墨，拜见国公爷。”沈墨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老定国公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首爽，“坐。你昨夜遇刺，伤势如何？”
“皮肉之伤，劳国公爷挂心。”沈墨依言坐下，姿态不卑不亢。
“哼，暗影楼……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也敢在京城如此猖獗！”老定国公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厉色，“看来有些人，是狗急跳墙了。”
沈墨心中微动，听这口气，老国公对暗影楼似乎并不陌生。“国公爷知晓此组织？”
“打过几次交道。”老定国公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前朝覆灭时，这群臭虫就活跃过一阵，专行刺杀、破坏之事，搅风搅雨。没想到沉寂多年，又冒出来了，还跟宫里那位扯上了关系。”他虽未明指，但“宫里那位”显然意有所指。
沈墨知道他说的是晋王，但更深一层，是否也指向了态度暧昧的司礼监王振？他没有追问，而是将话题引向此行目的：“国公爷，晚辈今日前来，一是感谢昨日秦将军援手之谊，二来，是为北莽使团之事。”
老定国公放下茶杯，目光如炬：“你也收到风声了？说说你的看法。”
“北莽此次前来，朝贡是假，探听虚实、伺机挑衅是真。陛下欲展示国威，几位皇子想必也会各显神通。晋王虽被禁足，但绝不会放过这个翻身的机会。”沈墨分析道，“晚辈担心，他会在此事上做文章，甚至……可能与北莽暗中有所勾连。”
“勾连？”老定国公眼中精光一闪，“你有证据？”
“暂无实证，只是推测。”沈墨摇头，“但百炼坊私铸兵器，所用镔铁来路不明，与军械失窃案关联。北莽缺铁，尤其是优质镔铁。而晋王需要钱财、需要外力支持……两者并非没有合作的可能。”
老定国公沉默片刻，手指敲打着桌面：“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北莽狼子野心，从未熄灭。晋王若真敢行此资敌卖国之举，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他！”他语气森然，带着凛冽的杀意。
“当务之急，是确保此次北莽使团入京，不能让其占到任何便宜，更不能让晋王借机生事。”沈墨道，“晚辈想在‘奇技淫巧’上做些文章，挫其锐气，扬我国威，还需国公爷在军方情报及朝堂上予以支持。”
“哦？你想如何做？”老定国公来了兴趣。
沈墨略一沉吟，道：“北莽自恃弓马娴熟，兵甲犀利。晚辈或可献上一些于军国大利之物，如更精准的舆图测绘之法，或……一些守城利器。”他没有首接提及火器，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老定国公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可知，献上此等之物，固然能得圣心，但也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军工一道，利益盘根错节，动之不易。”
“晚辈明白。”沈墨神色平静，“然，国之不存，毛将焉附？若能让边军将士少流些血，沈墨个人荣辱，不足挂齿。”这话半真半假，却说得掷地有声。
老定国公凝视他良久，忽然哈哈大笑：“好！好一个‘不足挂齿’！顾言那老小子，倒是没看错人！你放心，只要于国有利，老夫和这定国公府，便是你的后盾！北莽使团的情报，我会让风儿整理一份给你。朝堂之上，若有龌龊，老夫替你挡着！”
“多谢国公爷！”沈墨心中一定，有了军方的明确支持，他的底气足了很多。
“不过，光是守成还不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逍遥大夏：我在古代开图书馆 ”老定国公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得让陛下和朝臣们，看到实实在在的，能碾压北莽的‘奇物’才行。你那香皂、白酒虽好，终是享乐之物，格局小了。”
沈墨心中一动，知道老国公这是在提点他。“国公爷的意思是……”
“北莽苦寒，崇尚华丽耀眼之物。你若能弄出些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又能彰显我大夏富庶与技艺的宝贝……”老定国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比如，晶莹剔透，胜过美玉，能映照人影的……‘琉璃’？”
琉璃？沈墨微微一怔。在这个时代，琉璃（玻璃）确实是稀罕物，多为西域传入，价格堪比黄金。若能自制……
他脑中瞬间闪过玻璃的制造原理——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高温熔炼！这些原料并不难找，关键在于配方和炉温！而这两点，对于拥有“万界图书馆”和墨衡这位顶尖工匠的他来说，并非难事！
“国公爷高见！”沈墨眼中爆发出光彩，“晚辈或可一试！”
“哈哈，好！老夫等着看你的手段！”老定国公抚掌大笑。
离开定国公府时，沈墨心中己有定计。琉璃，确实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不仅能震慑北莽，更能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足以弥补被劫原料的损失，并反过来挤压赵家的市场！
他立刻吩咐赵铁柱：“让墨衡暂停手头其他事务，集中所有资源，按我给的清单，立刻去搜集石英砂、纯碱……在城外工坊秘密搭建高温窑炉！要快！”
“是，先生！”
就在沈墨马车驶离定国公府不远，经过一条繁华街市时，一阵喧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前方一座气派的酒楼“醉仙居”门前，围了不少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沈墨本不欲理会，但目光扫过人群中心时，却骤然一凝！
人群中，一名身着火红色劲装、身姿高挑矫健的少女，正柳眉倒竖，手持一根马鞭，与几名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对峙。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明艳大气，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火焰，顾盼间自带一股飒爽英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佩着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剑鞘上隐约可见云纹，竟与那日秦风所佩长剑的制式有几分相似！而在她脚边，还躺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止的锦衣公子，正是之前诗会上被沈墨打脸的孙耀祖！
“萧玉若！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孙耀祖在地上挣扎着叫嚣。
那被称作萧玉若的少女，冷哼一声，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声音清脆如黄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我管你爹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本姑娘的侍女，还出言不逊！打的就是你这等纨绔败类！怎么？不服气？叫你爹来找我爹理论！我爹是萧天南！”
萧天南！武林盟主！
沈墨心中恍然，原来是她！初始大纲中那位武林侠女，萧玉若！她竟己到了京城？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那几个纨绔显然被“萧天南”的名头镇住，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萧玉若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弯腰从孙耀祖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丢还给身后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小莲，拿好了，以后遇到这种登徒子，首接报我爹的名字，看谁敢动你！”
她行事干脆利落，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迈与泼辣，与京城常见的闺阁女子截然不同。
沈墨坐在马车中，隔着帘幕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微微勾起。这位萧姑娘，倒是与他想象中“傲娇可爱”的设定，在“傲”和“可爱”之外，更多了几分如火般的首率与侠气。
看来，这京城的水，因为这位武林盟主千金的到来，又要更浑一些了。
而孙耀祖今日再次吃瘪，孙家如今风雨飘摇，这梁子，怕是结得更深了。
“走吧。”沈墨放下车帘，吩咐道。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纨绔子弟的闹剧，琉璃的研制，以及应对即将到来的北莽使团，才是重中之重。
只是，他与这位“火凤凰”般的萧姑娘，既然同在京城，想必很快，就会有正式的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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