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催款短信，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方才画廊里萦绕的雪松香氛、陈天宇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还有那顿即将到来的托斯卡纳晚餐……所有这些编织出的浮华幻梦，都被这行冰冷的数字悍然击碎。
现实露出了它粗粝的底色。
樊胜美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秋日的凉风穿过街巷，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她最后一丝因初战告捷而产生的飘飘然。
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退出了短信界面，仿佛这样就能暂时将那迫近的财务危机屏蔽在外。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那即将到期的贷款，而是今晚的晚餐。
与陈天宇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听上去很不错。”
她回想起自己刚才在画廊里，用那种略带矜持又难掩愉悦的语调答应邀约的样子。表演天衣无缝，但代价，才刚刚开始计算。
一顿顶级的意大利餐厅晚餐，人均消费恐怕是她现在不敢细想的数字。陈天宇大概率会买单，但她不能让他看出任何局促和寒酸。她身上的行头，从连衣裙到丝巾，再到这只至关重要的Birkin，都是为“Fanny Fan”这个角色量身定制的戏服。
戏，必须唱下去，而且要比第一幕更加精彩。
这意味着，她需要更多的“装备”。
樊胜美没有首接回家——那个她为了摆脱家人后匆忙租下的、仅有西十平米的单身公寓。那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起“Fanny Fan”的光环。
她站在街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位于市中心某栋隐秘写字楼的地址。那里，有她通过曲筱绡介绍的、一个专门为“有特殊需求”的客户提供服务的奢侈品租赁工作室。
工作室藏在一扇不起眼的磨砂玻璃门后，内部装修是极简的性冷淡风，纯白的墙面，冰冷的金属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当季最新款的礼服、成衣，旁边的玻璃柜里陈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腕表和手袋。空气中弥漫着皮革、丝绸和消毒剂混合的奇特气味。
一个穿着黑色套装、妆容一丝不苟的女经理迎了上来，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樊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晚上有个重要约会。”樊胜美言简意赅，目光快速扫过衣架，“需要一套能镇住场的行头，从衣服到配饰。”
“明白。”女经理眼神锐利，显然对这种“临时救场”的需求司空见惯。她迅速打量了一下樊胜美的身材和气质，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香奈儿经典粗花呢外套搭配一条真丝连衣裙，又拿起另一套迪奥的Bar Jacket和半身裙。
“这两套都很符合您的气质，优雅且不失身份。配饰方面，我们新到了一批仿制工艺极高的珠宝，樊胜美重生：手撕渣男后成了顶流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樊胜美重生：手撕渣男后成了顶流最新章节随便看！尤其是这套宝格丽的Serpenti系列项链和耳环，白金镶钻，肉眼几乎看不出与真品的区别。”
樊胜美看着那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珠宝，心跳有些加速。她知道，这些东西的日租金同样不菲。
她深吸一口气，指向那套香奈儿：“试这套。”
走进试衣间，换上那套价值不菲的粗花呢套装。镜子里的女人，瞬间被顶级品牌的剪裁和质感包裹，显得矜贵而优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贴身的真丝内衬摩擦着皮肤，带来的不是舒适，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关于租金数字的压迫感。
她走出来，女经理恰到好处地奉上赞美，并帮她戴上那套蛇形珠宝。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颈部和耳垂，璀璨的光芒映在镜中，虚幻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泡泡。
“还需要一辆车，”樊胜美看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位司机。晚上七点，到我指定的地址接我。”
“没问题。我们合作的车行有奔驰S级和宾利慕尚可选，司机都经过专业培训，绝对可靠。”
“宾利。”樊胜美几乎没有犹豫。
敲定所有细节，签下租赁协议，看着刷卡机上跳出的那一长串数字，樊胜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这笔支出，几乎将她彩票奖金剩余的部分再次削去一大块。
她提着装有租来的礼服和珠宝的防尘袋，走出那栋写字楼。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温暖得有些讽刺。
她没有首接回那个狭小的公寓，而是先去了一家高端发型沙龙，做了一个精致的盘发。然后又去常去的那家美容院，化了一个比白天画廊更显妩媚动人的妆容。
当晚七点整，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如同沉默的绅士，准时停在了她指定的、一个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门口的路边。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下车，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樊胜美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焦虑、计算和不安都深深压入心底。
她弯下腰，坐进车内柔软的真皮座椅里。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司机平稳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看着窗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漠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没有去看。不用猜也知道，多半又是银行或者网贷平台的提醒。
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颈间那串“宝格丽”项链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更迷人的光泽。
今晚，她不再是那个为几千块房租发愁的樊胜美。
今晚，她是刚从意大利归来、独立自信、品味卓绝的“Fanny Fan”。
这是一场赌上她几乎所有积蓄的豪赌。
筹码己经压下。
轮盘，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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