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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悦卿兮

小说: 秦风楚月   作者:玲薇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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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将至,咸阳的冬日愈发凛冽,呵气成霜。然而兰芷阁内,却俨然是另一番天地。殿内地龙烧得暖暖的,数个精致的铜炭盆里,银骨炭无声地燃烧,散发出融融的热意,将严寒彻底隔绝在外。窗棂上凝结着漂亮的冰花,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宛如水晶宫阙。

芈姝的身体己大好,行动如常,只是嬴政仍不放心,各种滋补的汤品、暖身的皮裘,如流水般送入兰芷阁,恨不得将她裹成一个圆滚滚的雪团子才安心。此刻,她正坐在窗边的暖榻上,手中拿着一件玄色绣金龙的常服袍角,纤纤玉指捏着细小的银针,正低头专注地缝补着上面一道不易察觉的细小裂口。

这是嬴政昨日不小心被案几角划破的。他本不在意,一件衣袍而己,弃了便是。但芈姝见了,却执意要亲手替他缝补。她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虽非慈母,亦愿尽此心。大王日日穿着芈姝缝补的衣袍,便如同芈姝时时陪伴在侧一般。” 这话语里的缱绻情意,让嬴政那颗冷硬的心,瞬间软化得一塌糊涂,便由着她去了。

阳光透过冰花,变得柔和而梦幻,洒在她低垂的脖颈上,肌肤莹润如玉,长睫如蝶翼般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神情专注,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手中缝补的不是一件普通的衣袍,而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嬴政处理完一批紧急军报,揉着眉心走进内室,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脚步不由得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与美好。他悄然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双臂从后缓缓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瘦削的肩头。

“在做什么?”他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芈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身子微微一颤,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娇艳不可方物。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放松身体靠进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声音带着一丝被惊扰的娇嗔:“大王走路怎的没声儿,吓我一跳。” 她举起手中的衣袍,语气带着小小的得意,“快好了,你看,保证看不出痕迹。”

嬴政的目光落在她灵巧的针线上,那裂口果然被修补得天衣无缝。但他看的更多的,却是她泛着粉色的侧脸,和那微微嘟起的、采撷的唇瓣。他心中一动,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中,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寡人不在乎衣袍,只在乎缝衣袍的人。”

这首白的情话,让芈姝的心像是被蜜糖浸透,甜得发腻。她转过头,眸光如水,盈盈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软软地唤了一声:“政哥哥……”

这声称呼,她极少在外人面前用,唯有在两人独处、情浓之时,才会这般依恋地唤他。每每听到,总能勾起嬴政心底最深的怜爱与悸动。

“嗯。”他应着,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如同蝴蝶栖息于花瓣,小心翼翼,又充满眷恋。

芈姝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唇瓣传来的温热与干燥触感,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受惊的蝶翼。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处,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独特的、混合着龙涎香与淡淡墨香的气息,那是让她无比安心的味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在心中默默许愿。穿越千年的时空,历经生死的考验,能得此一心人,她何其有幸。

两人便这样相拥着,静静享受着这冬日午后的静谧时光。阳光移动,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姝儿,”良久,嬴政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寡人带你去个地方。”

“嗯?去哪里?”芈姝抬起头,好奇地眨着眼睛。

嬴政却卖了个关子,只道:“去了便知。”他亲自拿过那件她刚缝补好的衣袍穿上,又为她系上厚厚的银狐裘斗篷,戴上风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并未传步辇,也未带大批随从,只带着两名贴身侍卫,踏着清扫过的、依旧残留着薄雪的石阶,向后宫深处走去。

穿过几重宫苑,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宫殿前。此处似乎久未有人居住,但今日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殿门紧闭,透着几分神秘。

“闭上眼睛。”嬴政在她耳边低语。

芈姝依言闭上眼,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甜蜜的期待。她感觉到嬴政推开了殿门,牵着她走了进去。一股不同于兰芷阁的、带着泥土芬芳和植物清新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

“可以睁开了。”

芈姝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怔住,随即捂住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叹!

这哪里是冰冷的宫殿?这分明是一座建造在室内的、温暖如春的“楚地花园”!巨大的琉璃穹顶(以此时技术,或许是某种透明度较高的材料或巧妙的天窗设计)引入天光,下方开辟出小巧的池塘,引入温泉水,氤氲着丝丝热气。池塘边,移植着楚地常见的兰草、芷草,甚至还有几株正在盛放的、娇艳欲滴的芙蓉!西周摆放着形态各异的奇石,点缀着楚风浓郁的灯盏与垂幔。虽不及真正的云梦泽浩瀚,却将楚地园林的灵秀、温婉与浪漫,完美地复刻了出来!

“这……这是……”芈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没想到,他竟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在这秦宫深处,为她打造了一个故乡的缩影。

嬴政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心中满是满足与疼惜。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寡人知你思乡。无法带你回楚地,便为你造一处‘楚园’。喜欢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芈姝哽咽着,吟出这带着乡愁的诗句,用力点头,“喜欢!太喜欢了!政哥哥,谢谢你……” 她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浸湿了他玄色的衣襟。这是喜悦的泪,是感动的泪。

嬴政拥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心中一片柔软。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莫哭,”他低声道,“寡人只想让你开心。”

在这座独属于她的“楚园”里,他不再是那个威严莫测的秦王,只是一个想博取心上人欢愉的普通男子。

两人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下,石凳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嬴政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到她面前。

“还有这个。”

芈姝疑惑地打开,只见锦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支玉簪。玉质温润通透,是极品的羊脂白玉,簪头被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形态,线条流畅优雅,栩栩如生,花蕊处竟巧妙地镶嵌着几颗细小的、如同晨露般的粉色宝石,在光线下闪烁着柔和莹润的光泽。

“这是……”她屏住呼吸。

“寡人亲自画的图样,令少府工匠赶制的。”嬴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玉兰高洁,一如吾之姝儿。”

芈姝的心彻底融化成了春水。她拿起那支玉簪,爱不释手。他日理万机,竟还为她费心设计首饰!这份用心,比任何稀世珍宝都更珍贵。

“帮我戴上,可好?”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期待地望着他。

嬴政接过玉簪,动作有些笨拙,却极其小心地将簪子插入她乌黑的发髻间。白玉兰花在她鬓边悄然绽放,衬得她人比花娇,清丽不可方物。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他凝视着她,低声吟诵出《诗经》中的句子,目光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占有欲。

芈姝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如鹿撞。她主动凑上前,在他微愣之际,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心悦君兮,君可知?”她红着脸,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这大胆而首白的告白,如同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嬴政眸中压抑的火焰。他喉结滚动,再也按捺不住,一手揽住她的后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轻柔珍重,而是带着灼热的温度、霸道的索取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他撬开她的贝齿,肆意掠夺着她的甜美气息,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芈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仰头承受着这份带着些许掠夺意味的深情。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水汽和彼此交融的灼热呼吸,暧昧得令人心醉。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在这座他为她打造的世外桃源里,所有的身份、地位、时空隔阂仿佛都己消失。他们只是一对深陷情网、互许终身的寻常爱侣。

良久,嬴政才喘息着放开她,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迷离的水眸,满意地在她眼角又印下一吻,声音沙哑而充满诱惑:“寡人自然知晓。因为寡人之心,亦然。”

心悦卿兮,山月可知。

心悦君兮,至死不移。

阳光透过琉璃穹顶,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玉兰簪在她发间闪烁着幸福的光泽。这一刻的甜蜜与温情,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将冬日的严寒彻底驱散,只余下满室的春暖花开,与两颗紧密相依、共同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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