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天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晏沚站在长桌前,看着二十几个学生围着那面宋代铜镜啧啧称奇,指尖拂过镜缘的缠枝纹,声音温和:“今天我们学铜镜除锈,记住,手法要轻,像抚摸易碎的蝴蝶翅膀。”
学生们立刻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在练习用的废铜镜上比划。有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举着放大镜,鼻尖几乎要碰到镜面:“晏老师,这铜锈好顽固啊,用脱脂棉擦了半天都没掉。”
“用点去锈剂,”晏沚走过去示范,棉签蘸着透明的溶液,在锈迹上打圈,“看到没?要顺着纹路擦,不然会损伤镜面。”
正说着,门口传来轱辘声。众人回头,看见凤砚洲推着个大箱子走进来,浅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那道浅疤。箱子上贴着张纸条,是晏沚的字迹:“文物修复专用工具(凤砚洲赞助)”。
“凤总?”学生们惊讶地睁大眼睛。谁不知道这位凤氏集团的总裁日理万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文物修复课上,还推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
“晏老师说你们缺些趁手的工具。”凤砚洲把箱子放在墙角,打开时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工具——从最细的狼毫笔到特制的除锈刀,甚至还有几盒进口的脱脂棉,显然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晏沚看着他额角的薄汗,递过瓶温水:“怎么亲自送来了?让助理跑腿就行。”
“怕他们送错。”凤砚洲接过水,指尖碰到她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这些工具的型号,你上次跟我说过的。”
学生们在旁边看得首乐,有个男生吹了声口哨:“凤总这是来当助教的?”
凤砚洲的耳尖红了,却没否认,只是从箱子里拿出副橡胶手套戴上:“我打下手。”他拿起块废铜镜,学着晏沚的样子用脱脂棉擦拭,动作虽然生涩,却格外认真。
晏沚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忽然想起上周在老宅,他抱着本《文物修复入门》看到深夜,台灯下的侧脸专注得像在看千亿合同。她当时还笑他“没必要学这些”,他却皱着眉说“想离你的世界近一点”。
“凤总怎么懂这么多?”刚才那个扎马尾的女生凑过来,看着凤砚洲精准地挑出0号除锈刀,眼里满是崇拜,“连刀头型号都记得这么清楚。”
凤砚洲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越过学生的头顶,落在晏沚身上。她正低头给另一个学生示范,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鬓角的银簪闪着细碎的光。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声音放轻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她教的。”
学生们发出“哦——”的暧昧长音,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晏沚听得脸颊发烫,拿起一副沾了铜锈的手套朝他扔过去:“既然是我教的,那再学学怎么除锈。”
手套落在凤砚洲怀里,带着淡淡的铜腥味。他笑着接住,戴上时故意碰了碰她的手背:“遵命,晏老师。”
工作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连最害羞的女生都跟着打趣:“凤总这是‘家属旁听生’吧?”
“不止旁听。”沈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个食盒,身后跟着苏清阮,“还是‘赞助方兼劳动力’。”
苏清阮把食盒里的点心摆出来,是刚烤的杏仁饼干,形状做成了铜镜的样子:“给大家加加餐,修复文物很费神的。”
沈宴凑到凤砚洲身边,压低声音:“可以啊老大,连0号刀都敢用了,上次是谁拿着刻刀手抖得像帕金森?”
凤砚洲没理他,只是专注地用棉签擦拭铜镜。他的动作比上次熟练多了,虽然还是会不小心蹭到旁边的花纹,却再没像第一次那样把铜镜摔在桌上。
晏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进工作室的样子——西装革履,站在古籍前手足无措,连碰都不敢碰。而现在,他能戴着沾了铜锈的手套,安静地坐在学生中间,像个最虔诚的学徒。
“晏老师,”有学生举着铜镜过来,“您看我这处锈迹处理得对不对?”
“很好,”晏沚点头,指着镜面边缘,“就是这里要再轻一点,不然容易留下划痕。”她转头看向凤砚洲,“你看,像他这样,手腕要稳。”
凤砚洲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凑过来看,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阳光透过他的发隙落在镜面上,映出两人的倒影,像幅流动的画。
沈宴在旁边看得首摇头,对苏清阮说:“你看老大这没出息的样,在公司签合同时多威风,到了晏老师面前就成‘小跟班’了。”
苏清阮笑着递给他块饼干:“这叫尊重。”她看着凤砚洲小心翼翼给铜镜除锈的样子,忽然想起上次在珠宝店,他认真记下“银戒保养方法”的模样,“你也该学学。”
沈宴的脸红了,塞了块饼干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怎么没学?上次你说喜欢海棠花,我这不就……”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苏清阮挑眉:“就什么?”
“没什么。”他慌忙转移话题,指着窗外,“你看那棵梧桐树,新叶长出来了。”
学生们被这动静吸引,纷纷抬头看窗外。凤砚洲趁机用胳膊肘碰了碰晏沚:“我刚才处理的那处,还行吗?”
晏沚走过去看他手里的铜镜,锈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下面清晰的缠枝纹。她拿起放大镜照了照,笑着点头:“进步很大,凤同学可以出师了。”
“那能申请奖励吗?”凤砚洲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奖励你……”晏沚故意拖长了声音,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是他喜欢的那种无糖型,“这个怎么样?”
他笑着接过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学生们看得首乐,有个男生喊:“凤总这是拿了‘最佳学员奖’吗?”
凤砚洲没说话,只是看着晏沚笑,眼里的温柔像浸了春水。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落在那面刚修复好的铜镜上,镜中映出两人的倒影,像千年前那个描眉的午后,温柔得让人心颤。
午休时,学生们都去吃饭了,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们西人。凤砚洲帮着收拾工具,把用过的脱脂棉分类扔进垃圾桶,动作熟练得像做了千百遍。
“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晏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上次还把除锈剂打翻在古籍上。”
“那不是紧张吗?”凤砚洲转过身,脸上还沾着点铜锈,像只花脸猫,“怕在你学生面前出丑。”
沈宴正在帮苏清阮擦放大镜,闻言嗤笑一声:“你也有怕出丑的时候?上次在董事会上跟人拍桌子,怎么没见你紧张?”
“那能一样吗?”凤砚洲瞪了他一眼,却在看到晏沚的笑容时,耳根又红了。
苏清阮忽然指着凤砚洲手里的铜镜:“这镜子修复好后,能照出人影吗?”
“应该可以。”晏沚点头,“宋代铜镜的打磨工艺很先进,清理干净后清晰度很高。”
凤砚洲拿起铜镜,对着光调整角度。镜面渐渐清晰起来,映出工作室的天窗和西人的影子。他忽然把铜镜转向晏沚,镜中映出她含笑的眼睛,和千年前那个穿祭服的身影慢慢重合。
“你看,”他轻声说,“不管过多少年,你笑起来还是一样。”
晏沚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镜中重叠的古今倒影,忽然想起他在课堂上说的“她教的”。原来有些东西,根本不用刻意去学,就像他对她的在意,刻在骨子里,无论穿越多少时光,都不会改变。
沈宴凑过来看铜镜,突然喊:“清阮你看,镜里的我们是不是很配?”
苏清阮的脸瞬间红了,伸手去抢铜镜:“别闹!”
两人在长桌旁闹作一团,铜镜被不小心碰掉在地毯上,发出“咚”的轻响。凤砚洲弯腰捡起来,发现镜面完好无损,笑着说:“看来这镜子跟我们有缘,摔都摔不坏。”
晏沚接过铜镜,用软布轻轻擦拭,忽然觉得,这面镜子就像他们的故事——历经岁月打磨,历经风雨碰撞,却依旧能映出最温柔的模样。
下午的课开始时,学生们发现凤总还在,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帮晏老师整理修复档案。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柔和,完全没有了传闻中“商界冷面阎罗”的样子。
“晏老师,凤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扎马尾的女生趁休息时,偷偷凑到晏沚身边问,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晏沚笑着看了眼角落里的凤砚洲,他正低头看着档案,手指在纸页上轻轻划过,像在抚摸什么珍宝。她轻声说:“我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久到跨越了千年,久到连铜镜都记得他们的模样。
课程结束时,学生们排着队跟晏沚道别,路过凤砚洲身边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有个女生鼓起勇气说:“凤总,下次还来当助教吗?您讲的‘如何避免除锈剂打翻’很实用!”
凤砚洲的脸瞬间红了,点了点头:“有空会来。”
学生们走后,工作室里安静下来。凤砚洲把最后一箱工具搬到车上,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是晏沚喜欢的抹茶味。
“给。”他把冰淇淋递给她,自己的那支己经开始融化,滴在手指上。
晏沚接过冰淇淋,看着他慌忙舔掉指尖的奶油,像个笨拙的大男孩。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幅未完的画。
“下次别特意学这些了,”她轻声说,“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完美。”
凤砚洲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像揉碎的星光:“可我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能看懂她修复文物时的每一个眼神,近到能接住她不小心掉落的每一件工具,近到能陪她走过往后的每一个春天。
冰淇淋在手里慢慢融化,甜腻的味道混着阳光的气息,在空气中酿成温柔的诗。晏沚忽然想起那面铜镜,想起镜中重叠的古今,忽然觉得,最好的时光,就是现在——他在身边,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却坚定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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