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灯笼在寒风里晃出暖黄的光，梅树枝桠上缠着的彩灯忽明忽暗，把青灰色的瓦顶染成了童话里的模样。晏沚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端上桌时，沈宴正和苏清阮抢着贴春联，两人的指尖在“梅开五福”的横批上撞在一起，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耳尖却比灯笼还红。
“好了别闹”凤砚洲从厨房拎出坛梅子酒，陶土坛子上还沾着去年的梅瓣印记，“再不吃菜要凉了。”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衬得眉眼格外温和，手腕上那串红绳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晏沚笑着把碗筷摆好，目光扫过客厅角落的展柜——那方凤纹砚被特意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砚底的同心结在灯笼光下若隐若现，像藏着双含笑的眼睛。
“干杯！”沈宴举起果汁杯，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祝我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他说这话时，偷偷瞟了眼苏清阮，后者正低头戳着碗里的排骨，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窗外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上，屋里却暖得像春天。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梅子酒的清冽，在空气中酿成让人安心的味道。晏沚喝了口温热的米酒，看着凤砚洲为她夹菜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竹筷，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她忽然想起去年跨年夜，自己还是一个人在工作室加班，对着那方刚修复的凤纹砚发呆。那时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后的今天，会有个人坐在身边，把她不爱吃的葱姜挑得干干净净。
“对了，”苏清阮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锦盒，“给你们带了新年礼物。”里面是两对银质的梅花书签，簪头的梅蕊镶嵌着极小的红玛瑙，“我跟沈宴去古玩街做的，算是……新年纪念品。”
沈宴的脸瞬间红了，慌忙解释：“是清阮想做的，我就是帮忙跑腿……”
“谢谢。”晏沚笑着接过，把刻着“沚”字的那枚夹进手边的《诗经》里，“很配我的书。”
凤砚洲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枚，指尖拂过上面的“洲”字，忽然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明年给你做个金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惹得她耳尖微红。
电视里的跨年晚会正唱到热闹处，沈宴突然拍了拍桌子：“走，放烟花去！”他早就偷偷买好了烟花，藏在老宅的柴房里，就等零点这刻。
苏清阮被他拽着往外跑，围巾都歪了，却笑得像只快活的小鹿。凤砚洲牵着晏沚慢慢跟在后面，雪粒子落在她的发上，他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
“冷不冷？”他把自己的羊绒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她颈间，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她。
柴房里果然堆着好几箱烟花，沈宴搬出来时，苏清阮才发现他连烟花筒上都缠了红绸带，上面绣着小小的“宴”和“阮”字。“你什么时候弄的？”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秘密。”沈宴笑得得意，拿出打火机就要点，却被凤砚洲拦住。
“等会儿，”凤砚洲从车里取来条厚毯子，裹在晏沚身上，“站远点看。”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第一支烟花“咻”地冲上夜空，作者“脆骨丸子汤”推荐阅读《祭司的现代驯养手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在墨蓝色的天幕炸开，像朵巨大的金菊。苏清阮仰头惊呼，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沈宴趁机悄悄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却没有松开。
“好看吗？”他的声音在漫天烟花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苏清阮用力点头，转头时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那里的光比烟花还要亮。
晏沚靠在凤砚洲怀里，裹着他的大衣和毯子，一点都不觉得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雪松香，和千年前祭台上他身上的龙涎香重叠在一起，让她忽然觉得，时光好像从未流逝。
烟花一支接一支地绽放，有的像漫天星子，有的像飞舞的蝴蝶，把老宅的梅树照得忽明忽暗。凤砚洲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年此时，换我给你一个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在宣读一个酝酿了千年的誓言。
晏沚的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他。烟花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能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和千年前在梅树下说“我护你”时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那方凤纹砚，想起砚底的同心结，想起民国旧照里的“凤沚同框”——原来所有的等待，都只是为了此刻的一句“给你一个家”。
“好啊。”她笑着点头，指尖在他手心里画了个小小的梅花，“我等你。”
最后一支烟花在夜空炸开时，形状像朵盛开的梅花，正好映在老宅的屋檐上。沈宴抱着苏清阮转了个圈，两人的笑声混着烟花的轰鸣，在雪夜里格外清亮。
回到屋里时，暖气扑面而来。晏沚忽然发现客厅的展柜在发光，走近了才看清，是那方凤纹砚在微微闪烁，砚底的同心结像两颗跳动的星火，忽明忽暗，像是在应和刚才的约定。
“它好像很高兴。”晏沚轻声说，指尖隔着玻璃落在同心结的位置。
凤砚洲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它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千年前没说出口的承诺，民国时没完成的约定，都藏在这方砚台里，等来了此刻的圆满。
沈宴正和苏清阮在厨房煮饺子，蒸汽模糊了玻璃门，能看到两人凑在一起看煮锅的样子，像幅温馨的年画。“水开了！”苏清阮的声音带着笑意，“快下饺子，再不吃要粘锅底了！”
“来啦！”沈宴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晏沚靠在凤砚洲怀里，听着厨房的动静，看着展柜里闪烁的凤纹砚，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跨年。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灯暖得像太阳，身边有爱的人，未来有可期的约定，连时光都变得柔软起来。
“饺子要吃元宝形的。”凤砚洲牵着她往厨房走，“沈宴说那样招财。”
“我不要招财，”晏沚笑着说，“我要我们都平平安安的。”
就像这方凤纹砚，历经千年风雨，依旧能在跨年夜里闪烁微光；就像他们的故事，错过再多时光，终究能在烟火里找到彼此。
厨房的蒸汽漫出来，裹着饺子的香气，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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