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老宅的青瓦洗得发亮。晏沚坐在窗前修复那方凤纹砚,指尖拂过刚补好的同心结,墨香混着潮湿的空气,在工作室里弥漫成温柔的味道。
“晏老师,您看这枚银戒的刻纹够不够深?”苏清阮举着枚素圈银戒走进来,鬓角的莲纹簪沾了点雨珠,像落了颗碎钻。她最近在学篆刻,沈宴特意找了老匠人教她,说是“以后可以给文物做配饰”。
晏沚接过银戒,内圈的回纹刻得深浅均匀,比上次珠宝店那款更精致。“进步很大,”她笑着点头,“沈宴没少给你当模特吧?”
苏清阮的脸瞬间红了,慌忙把银戒收起来:“他就知道捣乱……对了,凤总说这周末要请我们吃饭,就在老宅,还说有重要的事宣布。”
“重要的事?”晏沚的指尖顿在砚台边缘,最近凤砚洲总是神神秘秘的,昨天还问她“最喜欢老宅的哪个角落”,当时她以为是要重新布置展柜。
“嗯!”苏清阮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沈宴说……说是要给您个惊喜,还让我千万别告诉你。”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嘴,懊恼地瞪了自己一眼,“哎呀我怎么说漏嘴了!”
晏沚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那枚素圈银戒,想起凤砚洲上次在珠宝店认真记下“内圈刻纹”的样子,想起跨年夜他说的“明年此时,换我给你一个家”——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都是铺垫。
“没事,”她笑着揉了揉苏清阮的头发,“我就当不知道。”
苏清阮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反复叮嘱:“那您到时候一定要表现得惊讶点,凤总准备了好久的。”
送走苏清阮后,晏沚重新拿起凤纹砚。砚底的同心结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她忽然想起千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在梅树下藏了坛梅酒,说“等我打完这仗,就用它聘你”。可惜那场仗打了太久,久到梅酒成了陈酿,他却没能亲手递给她。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晏沚把砚台放回展柜,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画了个圈,像在回应某个跨越千年的约定。
周末的老宅被沈宴和苏清阮布置得格外温馨。梅树枝桠上挂着串小灯笼,客厅的长桌上摆着晏沚爱吃的绿豆糕和杏仁饼干,连那方凤纹砚都被移到了最显眼的位置,周围点着圈香薰蜡烛,暖黄的光把砚底的同心结照得格外清晰。
“凤总,这样行吗?”沈宴踮着脚往灯笼上系红绸带,苏清阮在旁边扶着梯子,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得像跳皮影戏。
凤砚洲穿着件熨帖的白衬衫,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闻言回头看了眼,眉头微蹙:“蜡烛太亮了,会影响砚台的光泽。”
“哎呀差不多得了,”沈宴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晏老师看的是你的心意,又不是蜡烛。”他凑近凤砚洲耳边,压低声音,“戒指带了吗?可别到时候掏不出来,那才叫尴尬。”
凤砚洲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里藏着个丝绒盒子,棱角硌得他手心发烫。“别催。”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明明在商场谈判时面对几百人都没慌过,此刻却觉得心跳比擂鼓还响。
晏沚走进来时,正好看到凤砚洲对着镜子深呼吸,侧脸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认真。她故意咳嗽了一声,看着他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转过身,忍不住笑了:“在练什么呢?”
“没、没什么。”他慌忙把领带扯松些,耳尖红得像被烛火烤过,“看你喜欢的绿豆糕,沈宴刚买的。”
“是我挑的!”苏清阮举着块绿豆糕跑过来,献宝似的递到晏沚面前,“特意让师傅多加了薄荷。”
沈宴在旁边翻白眼:“明明是我排队买的。”
西人围着桌子坐下,沈宴和苏清阮故意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什么“下周特展的人流预测”,什么“博物馆新收的那批瓷器”,眼角的余光却总往凤砚洲身上瞟,像在看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爆。
凤砚洲被看得坐立难安,手里的茶杯端起来又放下,最后索性站起身:“我去书房拿点东西。”
“我跟你去!”沈宴立刻跟上,临走前还给苏清阮使了个眼色——“该你发挥了”。
苏清阮收到信号,拉着晏沚的手就往客厅角落走:“晏老师您看,这砚台是不是比平时好看?凤总特意让我擦了三遍呢。”
晏沚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笑着点头:“是好看。”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凤砚洲走出来,沈宴跟在他身后,对着晏沚挤眉弄眼。晏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看着凤砚洲一步步走近,他的白衬衫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走到凤纹砚前,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晏沚,眼神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种跨越千年的笃定。
“晏沚,”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过客厅的寂静,“还记得这方砚台吗?”
“记得。”晏沚点头,指尖拂过冰凉的玻璃展柜,“千年前你送我的,说凭它找你。”
“我找了你很久。”凤砚洲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单膝跪在展柜前,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打开——枚素圈银戒躺在红绒布上,内圈刻着交错的凤纹和梅枝,正是他当初设计的样子。
沈宴和苏清阮屏住了呼吸,客厅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我知道苏清阮告诉你了,”凤砚洲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沙哑,却格外真诚,“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还是搞砸了。”他抬头看着晏沚,眼里的光比烛火还要亮,“但我还是想亲口问你,晏沚,愿意……让我用余生,把这千年的空白都填满吗?”
晏沚的眼眶突然热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烫得像千年前的那场战火。她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他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当年在祭台前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他举着戒指的手微微发颤,像第一次给她戴银簪时的笨拙。
原来有些等待,真的会开花结果。
“凤砚洲。”她笑着说,声音哽咽着,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其实我等这一天,等了千年。”
从梅树下的那句“等我回来”,到民国战火里的“凭砚台找我”,再到此刻他单膝跪地的模样,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到连时光都磨成了温柔的形状。
凤砚洲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执起晏沚的手,将银戒套进她的无名指。内圈的刻纹硌着皮肤,像个温暖的印记,宣告着这场跨越千年的爱恋,终于有了归宿。
“我愿意。”晏沚的声音很轻,却像承诺了余生。
沈宴突然欢呼一声,把手里的礼花筒“嘭”地拉开,彩色的纸屑落在两人身上,像场温柔的雨。苏清阮红着眼眶,偷偷拽了拽沈宴的袖子:“你小声点。”
凤砚洲站起身,一把将晏沚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谢谢你,”他一遍遍地说,声音哽咽着,“谢谢你找到我。”
“是我们找到彼此。”晏沚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像听了千年的鼓点。
客厅的烛火映着展柜里的凤纹砚,砚底的同心结在光下微微发亮,像是在微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银戒泛着温润的光,像枚凝固的时光。
后来沈宴总说,凤砚洲这场求婚“被剧透了还这么感人”,简首是“爱情奇迹”。苏清阮却偷偷告诉晏沚,其实凤砚洲早就知道她漏嘴了,只是没戳破,他说“不管她惊不惊喜,我都要亲口说一次”。
晏沚看着无名指上的银戒,忽然想起跨年夜的烟花,想起雨夜的应急灯,想起课堂上他说的“她教的”——原来所有的笨拙和紧张,都藏着最深的温柔。
那天晚上,凤砚洲抱着晏沚坐在梅树下,给她讲他准备的“惊喜”:本来想在砚台上刻上新的同心结,又怕破坏文物;本来想放场比跨年夜更盛大的烟花,又怕下雨;最后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最朴素的样子最好,就像他们的爱情,不需要华丽的装饰,只要彼此在身边就够了。
“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刻一枚戒指。”他低头,在她的戒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刻满一辈子。”
晏沚笑着点头,指尖在他手心里画了个梅花的形状。梅树的叶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在应和这个约定。远处的城市亮着灯,像片不会熄灭的星河,而老宅的庭院里,时光仿佛停住了脚步,温柔得像首未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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