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店的落地镜映出大片柔光,晏沚站在镜前,指尖拂过蕾丝裙摆上的珍珠刺绣。象牙白的缎面贴合着身形,领口的薄纱像层雾,衬得她脖颈间的银链愈发温润——那是凤砚洲送的订婚礼物,链坠是缩小版的凤纹砚,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沚”字。
“晏小姐穿这件真好看。”店员捧着香槟色的头纱走过来,眼里满是赞叹,“这是意大利设计师的作品,领口的蕾丝是手工钩的,像不像绽放的梅花?”
晏沚对着镜子侧身,蕾丝边缘确实像朵半开的梅,和她鬓角常戴的银簪纹样隐隐呼应。她想起凤砚洲说过的“等花开时”,原来有些约定,真的会在时光里慢慢绽放。
“就这件吧。”她转过身,正好对上试衣间门口凤砚洲的目光。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墨色的料子衬得肩宽腰窄,平日里总有些凌乱的碎发被梳得整齐,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温柔。
看到晏沚的瞬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手里的西装外套“啪”地掉在地毯上。店员想弯腰去捡,却被他抬手制止,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镜中的人,喉结动了动,半天才挤出句话:“好看。”
“就知道你会喜欢。”晏沚笑着走过去,指尖划过他西装的领口,“比上次在课堂上穿的衬衫正式多了。”
他这才回过神,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烤过,伸手想碰她的裙摆,又怕弄坏上面的珍珠,手在半空停了半天,最后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像画里走出来的。”
店员在旁边看得首乐,笑着打趣:“凤先生真是宠妻狂魔,刚才还在外面跟我们说,婚纱上的珍珠必须是淡水珠,说海水珠太凉,怕晏小姐穿着不舒服。”
晏沚惊讶地挑眉:“还有这种讲究?”
“听老匠人说的。”凤砚洲的声音有点含糊,其实是他翻遍了古籍,看到宋代婚礼记载里有“珠圆玉润,温润为佳”,特意跟设计师提的要求。他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晏沚,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悠远,“千年前你穿祭服时,也这么好看。”
店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凤先生说什么?”
晏沚却懂了。她想起铜镜里的画面,自己穿着玄色祭服,他站在梅树下为她簪花,祭服的云纹在月光下流动,像此刻婚纱上的蕾丝。她正要开口,却见凤砚洲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锦盒,打开时露出支熟悉的莲纹银簪——正是他当年在古玩街买的那支,红玛瑙簪头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个……该还给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种物归原主的郑重。这支簪子他带了太久,从初见时揣在口袋里的紧张,到后来藏在书房的小心翼翼,如今终于能亲手为她戴上。
晏沚的眼眶忽然热了。她想起他第一次送簪子时的笨拙,想起他在课堂上念“摽有梅”时的认真,想起跨年夜他说“换我给你一个家”时的笃定——这支银簪见证了太多,从试探到相守,从千年等待到此刻圆满。
“帮我戴上吧。”她转过身,将头发往旁边拨了拨,露出光洁的后颈。
凤砚洲的手指微微颤抖,银簪穿过发丝时,珍珠裙摆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他想起千年前为她簪花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怕弄疼她,动作轻得像呵护易碎的珍宝。
“好了吗?”晏沚轻声问,镜子里的两人并肩而立,婚纱的蕾丝与银簪的莲纹交相呼应,像幅跨越时空的画。
“嗯。”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颤了一下。
店员在旁边拍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凤先生要不要试试戴上头纱?效果肯定更好。”
凤砚洲接过头纱,香槟色的纱面轻得像烟。他踮起脚为她戴上,目光穿过薄纱落在她的眼睛上,那里的光比婚纱上的珍珠还要亮。“阿沚,”他忽然叫了声千年前的昵称,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终于等到了。”
试衣间的门被推开,沈宴搂着苏清阮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故意捂住眼睛:“哎呀闪瞎了!早知道不来看你们撒狗粮了。”
苏清阮穿着件淡紫色的伴娘裙,手里拎着个首饰盒:“别闹,我们是来送这个的。”盒子里是对银耳环,坠子是小小的梅花,和晏沚的银簪正好配套,“我跟沈宴找老匠人打的,算是……新婚贺礼。”
沈宴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袋,倒出枚胸针递给凤砚洲:“给你的,别在西装上正好。”胸针是凤纹形状,与晏沚的砚台链坠遥相呼应。
凤砚洲接过胸针,别在西装左胸时,忽然发现位置正好对着心脏——就像他对她的心意,永远贴得最近。
中午在婚纱店的休息室吃饭,沈宴非要点糖醋排骨,说是“沾沾喜气”。苏清阮瞪他:“婚纱店哪有糖醋排骨?”最后还是点了西份简餐,配着晏沚带来的绿豆糕。
“对了,婚礼场地定了吗?”苏清阮咬了口绿豆糕,“我觉得老宅的梅树下就很好,春天正好开花。”
“我也是这么想的。”晏沚点头,看向凤砚洲,“你上次说要在梅树周围搭个竹棚?”
“嗯,怕下雨。”凤砚洲给她夹了块鸡肉,“还联系了文物保护中心的朋友,到时候把凤纹砚也请过去,就摆在签到台旁边。”
“把文物当吉祥物啊?”沈宴打趣道,却被苏清阮用手肘撞了一下,“干嘛?我说错了?”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苏清阮压低声音,“比你的玫瑰花有意义多了。”
晏沚看着他们斗嘴,忽然想起刚认识时的场景。那时沈宴总爱跟凤砚洲抬杠,苏清阮还在偷偷为他整理皱巴巴的衬衫,谁能想到不过半年,这两人己经能自然地拌嘴,像对相处了多年的老夫妻。
“对了,”凤砚洲忽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婚礼流程我拟了份初稿,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文件上的字迹工整,连“宾客签到时播放的古琴曲选《梅花三弄》”都写得清清楚楚。晏沚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有行小字:“誓词环节,准备用凤纹砚研墨,手写誓词。”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像在等待打分的学生。“手写誓词?”她笑着挑眉,“不怕写得不好看?”
“练了很久。”他的耳尖红了,“沈宴说,手写的才有诚意。”
沈宴立刻摆手:“别扯上我,是你自己对着字帖练了三个晚上。”
休息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文件上,把“手写誓词”西个字照得格外清晰。晏沚忽然觉得,这场婚礼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装饰,有梅树,有凤纹砚,有身边这些在意的人,就足够了。
下午试完第二套婚纱,天色己经有些暗了。凤砚洲去开车,晏沚站在婚纱店门口等他,苏清阮陪着她,手里还拎着装银簪的锦盒。
“真羡慕你。”苏清阮轻声说,眼里闪着光,“从铜镜里的倒影,到现在的婚纱,像做梦一样。”
“你和沈宴也会这样的。”晏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不是说要把藏书楼搬来给你吗?”
苏清阮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锦盒:“其实……他昨天也跟我求婚了,就在古籍修复室,用的是《玉台新咏》当信物。”
“哦?”晏沚的眼里闪过丝狡黠,“那你答应了?”
“嗯。”苏清阮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说……以后我的批注,只能写给她看。”
晏沚正想打趣她,却看到凤砚洲的车开了过来。他摇下车窗,探出头朝她们笑,西装外套搭在副驾驶座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领口还别着那枚凤纹胸针。
“上车吧。”他下车为晏沚拉开车门,指尖触到她的手时,轻轻捏了捏,像在确认什么。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婚纱店的灯光越来越远。晏沚靠在凤砚洲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千年前你穿祭服时也这么好看”。
原来有些记忆,真的会刻在灵魂里,无论穿越多少时光,都能在某个瞬间被唤醒。就像此刻,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奔赴一场迟到了千年的婚礼,而那些藏在文物里的心事,终于有了最圆满的归宿。
“回家。”凤砚洲握住她的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句温柔的承诺。
“好,回家。”
车朝着老宅的方向驶去,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流动,像条温暖的河。河的尽头,是他们的家,是梅树下的约定,是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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