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厨房，蛋清在平底锅里煎出细密的泡沫，带着淡淡的黄油香。苏清阮握着锅铲的手微微发颤，目光紧盯着吐司上的煎蛋——这己经是她今天煎坏的第三个了，前两个不是焦了边，就是蛋黄流得一塌糊涂。
手机屏幕亮着，是昨晚查的“新手如何做好三明治”教程，步骤图旁边被她用红笔圈出重点：“煎蛋要小火，吐司烤至微黄，番茄要选沙瓤的。”
她其实不用这么紧张。作为文物修复系的研究生，她能在显微镜下用镊子拼合碎成几十片的瓷瓶，能调配出精确到克的修复浆糊，可面对一块吐司和一个鸡蛋，却像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商周青铜器，手足无措。
“再试最后一次。”苏清阮深吸一口气，把新的鸡蛋磕进锅里。蛋清渐渐凝固，蛋黄像块温润的琥珀嵌在中间，终于没再流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把煎蛋盛到吐司上，铺上两片切得均匀的番茄，再盖上另一片烤得微黄的吐司，用牙签固定住边角。
三明治的形状算不上完美，番茄汁甚至微微渗了出来，可在苏清阮眼里，却比修复好的任何一件文物都值得珍视。她把三明治装进保鲜盒，看了眼时间——六点西十，离沈宴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为了这个三明治，她凌晨五点就爬了起来，在厨房和鸡蛋、吐司搏斗了近两个小时。
沈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沈宴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靠在椅背上。秘书敲门进来，递上一杯热咖啡：“沈总，苏小姐在楼下等您，说是给您带了东西。”
沈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身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差点撞到办公桌。“让她上来。”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那里戴着苏清阮送的银质袖扣，“宴”字在晨光下泛着细腻的光。
苏清阮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保鲜盒，指节泛白。看到沈宴走出来，她下意识地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脸颊发烫：“没、没什么事，就是路过，给你带了点东西。”
“什么好东西？”沈宴笑着走近，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保鲜盒上，眼底的期待藏不住。自从确定关系后，总是他在主动付出，送早餐、接下班、准备各种小惊喜，她却鲜少表达，不是不在意，是习惯了把心意藏在细节里。
苏清阮把保鲜盒递给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家里做多了，扔了可惜，你不嫌弃就……”
话没说完，就被沈宴打开盒子的动作打断。三明治被整齐地切成两半，露出中间的煎蛋和番茄，虽然卖相算不上精致，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他拿起一半，咬了一大口，吐司的焦香、煎蛋的嫩滑、番茄的微酸在舌尖散开，像种全新的味觉体验。
“好吃。”他含糊地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苏清阮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本来还怕自己做的太难吃，他会勉强下咽，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从包里拿出盒牛奶递过去，“配着喝，别噎着。”
沈宴接过牛奶，几口就把剩下的三明治吃完了，连掉在桌上的面包屑都捡起来塞进嘴里，像只被喂饱的大型犬。“再来一个。”他举着空盒子，眼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没、没了。”苏清阮的脸颊更烫了，“就做了两个，那一个……我早上吃了。”
其实她根本没吃。为了让“做多了”这个借口更可信，她特意多做了一个，刚才在楼下偷偷扔掉了——实在是前两个煎坏的太难看，不好意思拿出来。
沈宴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从她紧张地攥着盒子的样子，到语无伦次的解释，都藏着“我特意为你做的”的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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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阮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里，像撞进了盛满阳光的湖泊。她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下午，苏清阮正在实验室修复一件宋代瓷碗，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沈宴的助理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沈宴的办公桌上放着那个空保鲜盒，旁边压着张便签，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苏清阮牌三明治，宇宙第一好吃。”
助理还附带了一句：“沈总让我把盒子洗干净还给您，说下次还要用。”
苏清阮看着照片，忽然笑出声，引来旁边同学的侧目。她赶紧收起手机，指尖却忍不住在修复台上轻轻敲着，像在回味刚才的对话。
其实她早上五点起来做三明治的事，早就被室友撞见了。室友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在厨房和吐司搏斗，调侃道：“平时连泡面都嫌麻烦的人，为了沈总居然五点起来做早餐？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当时她还嘴硬说“练练手艺”，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不是简单的“练手艺”，是想回应他那些笨拙的温柔。他能为了等她下班在雨里站三个小时，她就能为了让他吃口热乎的早餐，凌晨五点爬起来练习煎蛋。
爱情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是你为我撑伞，我为你下厨；是你把我护在身后，我把你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苏清阮的三明治做得熟练多了。她甚至在里面加了片培根，用番茄酱在吐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送到沈宴办公室时，他正在开部门会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苏清阮看到他对着一群高管，脸上是惯有的冷静疏离，和面对她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总，苏小姐来了。”助理低声提醒。
沈宴立刻中断会议，对高管们说了句“先到这里”，就快步走出会议室，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露出温柔的笑意：“今天的‘多做’是什么味的？”
“加了培根。”苏清阮把保鲜盒递给他，这次没再藏着掖着，“试试看，比昨天的好吃。”
高管们透过门缝偷看，纷纷在心里咋舌——谁能想到，在商场上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沈副总，会因为一个三明治，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沈宴当着她的面拆开盒子，看到吐司上的笑脸，眼里的光更亮了。“这个笑脸……”他故意逗她，“是画的我吗？”
“谁、谁画你了。”苏清阮转身就走，声音里却带着笑意，“我走了，你赶紧开会。”
沈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她身后喊：“晚上我去接你，带你去吃老张的桂花糯米藕。”
苏清阮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朵。
办公室里，沈宴拿起三明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生怕破坏了那个笑脸。培根的焦香混着番茄的酸甜，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心动。
他忽然想起苏清阮的室友昨天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她凌晨五点在厨房煎蛋的照片，配文：“你家苏小姐为了给你做早餐，快把厨房点了，哈哈。”
原来她为了那句“家里做多了”，偷偷练习了那么久。
沈宴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拿起手机，给苏清阮发了条消息：【明天想吃什么馅的三明治？我买材料。】
很快收到回复：【不用，我会做了。】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办公桌上，把那个空保鲜盒照得发亮。沈宴看着手机屏幕，忽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有人愿意为你早起做一份三明治，而你愿意把它吃得干干净净，连面包屑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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